有张家这种纯粹看热闹的,也有怒气十足,连着甩了好些名贵瓷器的:“狐媚子不就是有一张脸,凭什么配安王,还是个残废,谁知道有没有被那群海盗玷污过,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旁的小丫鬟相劝自己暴怒的主子:“安王迎回美人,说不定是纳妾呢,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肯定不能做城主夫人,只有您才配那个位置。”
了脾气的女子又哀怨起来:“那也得江郎识得我的慧心。”嘴上这么说,可所有人都盼着生那样一张脸,毕竟世人大多肤浅,哪怕是没有内秀,外表好看也足以博得世上九成男人欢心了。
相似的闹剧还在这座朝气蓬勃的城市各个角落里上演,甚至传到了周边的望洲还有更远的地方。
而被热议的当事人却和他们猜想的完全不一样,江宅的大门一关,可怜的绝色美人就身手相当矫健的从轮椅上跳起来,直接跳到江潮生的身上。装了一路娴静清冷,端庄优雅的小鲛人一点都不讲规矩的搂住了自家恩公的脖子:“穿这身衣服可难受了,潮生,你帮我解开,我要游水!”
姬玄冰自己就能丢掉外套,层层叠叠的丝缦经过绣娘精湛的技法织成了小鲛人外头罩着的这件仙气飘飘的华丽衣裙。
云彩霓群被随意的扔在池塘外的草地上,像是从天空坠下的一片云彩。糖果色的外衣剥落之后,并没有出现甜美的果肉,因为里面还有一层更贴身的包装。
姬玄冰内里穿了一件特制的连体衣,上半身就是很正经的内衬,雪白云锦裁剪而成,贴身又柔软,但是下半身很是别致,因为裤腿的位置还连接着两截短短的假腿,粗糙的程度是肉眼都可以看出的苍白虚假。
这条特质的连体衣自然不可能存在拉链这种跨时代的产物,所有连接的地方都是丝带,就是一根根细细长长又繁复的纠缠在一起的丝带,帮助这条活蹦乱跳的小鲛人完成了今天在数千人面前的盛大表演。
属于琼洲城的居民不算特别多,但是还有很多在此地讨生意的外来客,他们一起参与了这场热闹,转头就会把所见的一切告知给自己身后的主子。
江潮生的手指放在了繁复绳结上某个漂亮的蝴蝶结上,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拉,灵巧的穿梭了数回,几乎连成一片网的绳结便在转瞬间散落开来,让假腿跟着裤子一起滑落,露出来闪闪光的鱼尾巴。青年眉眼透着几分愉悦,就像是拆了一份包装精心的礼物。
“呼……”姬玄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江潮生轻轻在鱼尾上拍了拍:“你不是想要游水吗,去吧,我让人提前换了一道水,是特地从略远的地方引来的海水。”
黑的小鲛人绿琉璃似的眼珠一转,搂着情郎的脖子撒娇卖痴:“这里离池子太远了,我坐了一路,尾巴都麻了,潮生,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在怀里撒娇,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江潮生眼色一暗,知道怀里的鲛人只是单纯想偷懒,却还是应眼托着对方的尾巴走到养鱼池附近,弯腰把小鲛人放进池水中。
他的动作极稳,没让姬玄冰感受到哪怕是一点颠簸。回到水中,鲛人也不能推脱自己柔弱无力。鲛人要是得了水还不行,岂不是要让人看笑话。
姬玄冰在水中起伏,景美人更美,可惜好景不长,没一会儿,黑色的汁液便顺着他的头落了下来。
姬玄冰摸了摸自己脏脏的头,对着清澈的池水一照,慌慌张张游到岸边:“潮生,我的头掉色了!”
姬玄冰的头一直是蓝色的,这种色别说琼洲,就是整个大6都找不出一个。但今天,他在众人面前的次露面确是乌碧眼。这在外人眼中的满头靓丽青丝,当然是用时下流行的染膏给染的。
大黑豆放进醋中浸泡两天,过滤掉多余的杂质,就是天然的黑色染膏,不用自己做,直接就能从铺子里买到。不过这种纯天然又廉价的染膏,保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小鲛人不过是游了一会儿水,头就从纯黑色变成了隐隐约约的黑蓝色。
江潮生语气稀疏平常,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掉了便掉了,不碍事。”
小鲛人瘪了嘴:“可是我喜欢我的黑头,看起来和恩公一模一样。”其实他也喜欢自己原本的头,可谁都喜欢鲜,姬玄冰还没过那个鲜劲。
江潮生道:“你是鲛人,是海的子民,蓝是大海对你的馈赠,鱼尾巴也是,我喜欢你的鱼尾,也喜欢你的头。”
他原本也没打算让姬玄冰一直染,只是今日对方第一次在那么多外人面前露面,要给人留下一个同类的第一印象。
别看这些百姓大多心地善良,但有句话叫非我同类必诛,姬玄冰作为深海异族,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大多数渔民都是以海为生,他们以前出事,只会怨自己运气不好,老天爷不眷顾。若知道姬玄冰是鲛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就会有脏水泼到姬玄冰头上。只是作为人类之一,江潮生并不想同小鲛人讲述同类的卑劣。
姬玄冰摸了摸自己的头,听恩公这么一说,他更喜欢原本的蓝头了,毕竟他还是很爱大海,也爱自己。他可是一条自尊自爱的小鲛人,有了恩公,就不会轻易变心。
“其实我也喜欢自己的蓝头!我可是从一而终的鲛人,从一而终的喜欢潮生!”再一次在恩公跟前表明了自己真心的小鲛人又忍不住苦恼起来,“可是现在这样不黑不蓝的,看起来脏脏的,好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