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秘境的一系列闹剧,随着楚瑜被搜魂,全部落下帷幕。其余真君在承诺自家门派日后会多看护楚瑜后,也带着宗门飞船一一远去。
楚瑜被送回四楼房间,明阳宗弟子也原地解散。
冯歆看了沈初以一眼,方才楚瑜搜魂之时,她的情绪波动连卫明都注意到了,也许,这三个月,她们在一起。
对于陶姝背叛一事,冯歆总觉得掌门一直都是知情的,陶姝是楚瑜身边的人,有什么小动作他不会不知道,而且,一开始,他的反应就太平静了,或许留着陶姝,就是为了今日澄清楚瑜没有先天灵宝在身上的流言。
只是,青木秘境的事是一个意外。
楚瑜在飞船上昏迷了三日才清醒,醉回真君将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调取了一遍,伤害自然比一般的搜魂大,醒来还觉得识海震痛无比,头晕目眩的。
“主人,你醒了。你的识海还好,就是需要时间蕴养恢复。之前我用冰精之气护住你的识海,现在它经不起一点摧残了,我得转移到你的丹田之中。”冰灵在丹田中糯糯出声,不敢动弹,也不敢调皮。
楚瑜安慰它,“我没事,辛苦你了,回宗后就让你出来玩。”
“小瑜,你感觉如何?”掌门的神识感知到楚瑜醒后,匆匆赶来。
“师尊,我没事,我想见见陶姝,我想问问她,为什么?”楚瑜无法动弹,但眼里的迷茫不解,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
掌门无奈点头,让人把陶姝带来。
很快,陶姝便被带到了楚瑜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楚瑜,愧疚、绝望、后悔,一瞬间将她淹没。
楚瑜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玉盒,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颗火红的火灵果。
“这是我从秘境中带出来给你的,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给你,就被逼搜魂了。陶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楚瑜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虚虚将两句话说完,就看着她,期待得到一个令自己死心的答案。
陶姝躺在地上,从下往上,一寸寸的打量着楚瑜,突然凄然一笑,这多么像她们的处境,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贱如泥。
一刻钟后,她的声音悠悠响起,因为三天没说话,滴水未进,她的声音嘶哑无力。
“楚瑜,你想我说什么呢,我处心积虑要找的东西,你一进秘境就拿到了,我该感谢你还想着我的,是吗?一如以往,你给我什么好东西,我总要先感激涕零一番,满足你高高在上的分享欲,让你的善良有彰显的机会,是吗?
你给我看这个火灵果,是想告诉我背叛你楚瑜,是我陶姝的不幸吗?不是的,遇见你,我才陷入不幸的。
你没有被人日日嘲笑却无视你的存在过,也没有被人踩到脚底侮辱殴打过,嫉妒的情绪甚至永远不会产生。这些痛你都没有尝过,因为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是大名鼎鼎,资质逆天的天才修士,怎么会有人敢得罪你呢。
可我只因为在你身边,便被人嘲讽三灵根的废物,只配伺候你。人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不配得到他们的尊重。
我为什么老是悄悄躲起来哭,因为我不甘心被无视,也不想被你同情。为什么你每次给我丹药,我要马上吃掉,因为楚瑜给的都是好东西,我不配拥有。为什么你说的修炼要点我从来都不记录下来,因为这是标准答案,人人都抢着要。
你心里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因为跟你说了,我会遭到更严厉的报复,我承受不起,也不敢去赌。一个三灵根的弟子,跟一群双灵根的天骄相比,谁会在意呢。
你的世界是纯白无瑕的,你被保护得密不透风,远离了世间污秽,可在你身边的我,一直活在黑暗里,承受着数不尽的冷眼和压力。低阶修士的残忍,是你无法想象的,那是一种钝刀子磨肉,慢慢凌迟,一片一片将你撕碎的感觉,所以我嫉妒啊。
在这种日子里,嫉妒和仇恨日日啃噬着我,你跟我说的练剑的烦闷,无法出宗的失意,一个人的孤独,可我却连去临风崖练剑,进入幻境历练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人会找我这个三灵根废物组队做任务,我何尝不孤独。
只是因为在你身边,成了你的朋友,便是我最大的罪过。我一直在找改善灵根资质的天材地宝,就是想改变这样的处境,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有错吗?
七岁前,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长大后多要嫁妆给弟弟成亲,或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换亲。七岁后,我满怀期待地进入宗门,想着专心修炼,让所有人都仰望我陶姝。可我进入宗门后,就被掌门从外门调到了你的身边,日日在天才的身边,更显得我废物,蠢钝如猪,一切的努力都被否定。
楚瑜,你以为我想在你身边吗?
我只是不能选,做一个外门弟子有什么不好,大家都一样的资质,一样的修炼度,可以一起组队做任务,以自己的实力获取修炼资源。同样的,也会有人理解我的自卑,也会有人跟我一起奋进,而不是我修为一涨,人人都说,还不是靠楚瑜给的丹药,还不是有你的点拨,我才能有所感悟。
是,我修为提升至练气十层就是因为你的丹药,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获得了进入青木秘境的资格,可没有你,难道我的修为就无法提升,我自己就拿不到秘境资格了吗?
你对我越好,我就越累,越痛苦,那是良知与欲望的撕扯,将我劈成了两半。在进入秘境前,有人要跟我交换你的剑符,我当时感觉不对劲,但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鬼使神差地将剑符给了她。这何尝不是在赌呢,赌赢了,你的秘密暴露,从此活得跟我一样辛苦,赌输了,我无话可说。
你不会理解我的,在内门当中,无人理解陶姝。”
楚瑜内心无比复杂,她没想到,陶姝在内门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如果她反抗,如果她告诉自己……可她什么也没说,选择独自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