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苍白,袁嘉瑞微微皱眉,当即随着谢昭昭进了内殿,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的替她诊脉。片刻之后,袁嘉瑞收了帕子,蹙起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1dquo;袁大人,可是本宫这身子,有何不妥?”
&1dquo;娘娘身子虚,好生调养便是,只是&he11ip;&he11ip;”袁嘉瑞百思不得其解,谢凝这脉象,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1dquo;娘娘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
&1dquo;当然有。”碧荷应道,&1dquo;袁院判亲自拟的方子,一日三副,从未敢耽搁。”
&1dquo;药渣可还在?可否容微臣瞧瞧?”
见谢昭昭应允,站在另一边的柳絮点头,&1dquo;在,奴婢这就去寻来。”
不多时,柳絮便寻来了药渣,黑乎乎的一团,几乎看出样子。袁嘉瑞伸手捻了捻药渣,又放在鼻间仔细闻了闻。
&1dquo;可是这汤药不妥?”见他犹疑,谢昭昭开口询问。谢执说过,袁嘉瑞是可以信任之人。
&1dquo;并无不妥,只是&he11ip;&he11ip;”袁嘉瑞微顿,&1dquo;和太医院存的方子相较,这药渣中应是多了几味药。”
此言一出,莫说柳絮和碧荷,连谢昭昭自己都愣住了。宫中下药之事常有,可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1dquo;这还了得!”碧荷当即就不干了,&1dquo;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娘娘的药中做手脚,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1dquo;碧荷姑娘且慢。”袁嘉瑞喊住了碧荷,&1dquo;这药虽说与方子有些出入,可都是些强身健体之药,对身子有益无害。只是其中一味春玉蕾&he11ip;&he11ip;”
见他欲言又止,谢昭昭知他有所顾忌,&1dquo;碧荷柳絮都是自己人,袁大人但说无妨。”
袁嘉瑞微微颔,才又道,&1dquo;这春玉蕾是种极少见的药材,产自西域的雪原,微臣年幼时有幸得见。依书中所载,只医一种病。”
没由来的,谢昭昭心中咯噔一下,&1dquo;是何病?”
袁嘉瑞微顿:&1dquo;失魂症。”
失魂症?
&1dquo;此病有何症?”
见她问得有些急切,袁嘉瑞眼睫微垂,&1dquo;失这魂症是个十分罕见的病症,微臣学医数十载,至今也未曾见过。只医书中有记载,患此症者,犹如失魂,会一点点忘记前尘往事。微臣也曾听族中的长辈说过,患了失魂症的病人,若是一直拖下去,最后大约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故为&1squo;失魂’。”
失魂&he11ip;&he11ip;忘记前尘往事&he11ip;&he11ip;忘记自己是谁&he11ip;&he11ip;
袁嘉瑞每说一句话,谢昭昭的心就跟着提起来一点,直到整颗心都在嗓子眼怦怦的跳。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向袁嘉瑞,&1dquo;只是这样?”
她有种直觉,一定不仅仅是这样。
&1dquo;那患了失魂症的人,有没有可能&he11ip;&he11ip;她会觉得,自己&he11ip;&he11ip;”谢昭昭舔了舔有些干的唇角,&1dquo;是另外一个人。”
袁嘉瑞微愣,望着面前女子眸中掩藏不住的彷徨和无助,心中有些疼惜。良久,才淡淡开口道,&1dquo;微臣&he11ip;&he11ip;不知。”
——
自那一日袁嘉瑞诊脉过后,谢昭昭便仿佛着了魔,天天抱着一堆医术,翻来覆去的看。袁嘉瑞也悄悄给她带了些记载失魂症的书,可书中关于此病症的记载有限,也从未提及过患病之人是不是会产生幻觉。
从进入到这个世界开始,在谢昭昭的认知里,她就是穿进了一本书里,一本自己看过,但没能看完的书。可如今,有人告诉她,也可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其实可能就是谢凝,只是因为生了一种怪病,才将自己忘记了。
&1dquo;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谢昭昭合上手中的医书。
若她只是生了病,那她这些关于现代的记忆,谢昭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若她只是生了病,那从昭宁十二年夏日到昭宁十四年春这段时间里生的事情,那些一直以来都被她当成书中情节的事情,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这失魂症,不但能让人忘记过去,还能预见未来?
谢昭昭不相信。
或者,谢凝是真的生了这怪病,而她也还是穿书者。可是,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无端的就有了谢凝那么多的记忆,知道了那么多书中没有的情节。还有,她对谢执、谢芮、钟景祺这些人莫名的亲昵&he11ip;&he11ip;这些,又将作何解?
谢昭昭蜷缩在椅中,双手抱着膝盖。冬月天,她只着了件单薄的寝衣,可似乎并不觉着冷,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变得钝钝的。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彷徨、无助、不知所措,甚至对周遭都生出深深的恐惧。
第56章红豆
冬月二十五,少京飘起了小雪。
&1dquo;呀,下雪了!”
&1dquo;嘘&he11ip;&he11ip;小声一点,娘娘昨晚歇的晚,莫要吵醒了。”
柳絮和碧荷的声音渐次响起,谢昭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色还未亮透。是下雪了吗?
她撑着床榻起来,披了件薄薄的外裳,赤着脚走到窗边。
窗子甫一推开,冷风卷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灌了进来,谢昭昭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听到寝殿里的动静,两个丫头推门进来,便见自家娘娘一身水红薄裳,乌垂腰,正赤着脚站在窗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