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明帝伤到了腿,这事对于京城的世家豪门来说,丝毫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全都在张罗怎么庆祝翌日的端午节。相国柳府亦不例外,正君梁子鸣从早上就坐在了处理家事的过厅中,一直忙到天快要午时,都还没能停下来。
这过厅就在他住的正房前面,是个面阔三间进深三丈留有后门并且前后都带走廊的歇山顶琉璃瓦老房子。他端坐在正中间花梨木屏风前面的主位上,边服用滋补的汤品边听管家婢女仆侍们轮流奏报家事。今个儿的事情实在是多,但基本上都是关于怎么过节的。
“史正君让小的过来禀告正君,明个儿菲大人奉相国之命去拜访一位大贤,不能与咱们一同过节了。”
这史正君乃是柳笙的堂妹柳菲菲的正夫,柳菲菲虽然已经同柳笙分开过日子,但逢年过节,还是要带着夫郞儿女到堂姐家里一同饮宴,也不光柳菲菲如此,柳家其他族人,包括前往西都出任留守的柳依依,甚至那个已经被圈禁在乡下农院中的柳青青,她们留在京城的夫郞和女儿,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来柳笙府上一同用餐。
这是柳笙作为柳氏大家主每年都要主动承揽的责任。虽然对于梁子鸣来说,负责这么一大家人的过节事宜,很有些烦累,但他也并不抱怨什么。柳笙是家主,他就是当家主父,本就是大家公子出身的他,很能理解这当家主父的职责。
此刻他连柳菲菲要去见的那位大贤就是柳笙打算给柳家女儿聘请的西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听了管家奏报便让婢仆们抓紧时间整理小跨院,给小娃们准备书房用品,给将要入住的西席大贤布置起居室。
原本小姐柳瑾瑜由他亲自教书识字,他的学问足够得好,小姐柳瑾瑜也还小,不需要另外聘请西席。可是这阵子他忙着迎接生命,夜里同柳笙缠绵,白天还要负责家事,对柳瑾瑜的教导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柳笙瞧出来了,便同他讲,柳家的旁支女儿也都到了读书的年龄,正好趁此机会聘请个西席把家学开起来,以后他也能轻松一些。
他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反对。
吩咐完有关西席的话,后院中伺候柳笙父亲的老仆进来禀报说,老院君想在女神像前供奉个小金人。
他懂老人家的意思,凰朝的世家豪门夫郞有了身孕,为了让女神保佑平安诞育,会在女神像前供奉小金人,只是他这还没怀上呢,供小金人早了些。
然而他刚一表达为时尚早的意思,那老仆人就转达老正君的话,道是“老院君说了,先把金人供上,女神瞧咱们一片赤诚,必会赐福的。”
梁子鸣琢磨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小金人虽然要花费不少银子,但若真能给他带来一个亲生的小娃,那也是划算的。就算不能,宽慰一下老正君渴盼再得孙女的心,也是好的。…。
这老仆满意离开,便有经常在前院书房中伺候柳笙墨的侍儿走上前来奏禀,却是这侍儿的父亲生了重病,这侍儿需回家去照料父亲,不得不临时请几日假。
仆侍们家中有事,柳府历来是允许回去的,不光准他们的假,还会赏赐些银两药品。
今日梁子鸣也是这样处置的,他细问这侍儿家中老父亲究竟得的什么病症,问明白了,赏了药品和五两银子,让这侍儿拿回去孝敬父亲。
这侍儿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方才赶回家去。侍儿走后,管家请示要不要给相国书房挑选的伺候的人。
梁子鸣思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补人,这侍儿的父亲若是病势转好,不过十余日,必能重回来当差。若是就此病重,那也不过是十数日的功夫。这阵子柳笙忙于朝政,根本没空暇去前面书房读书,书房里暂时没有专门伺候的侍儿倒也无大碍。
又处置了几件事情,天色便要到正午了。
正午是柳府用午膳的时间,梁子鸣料理了半日家务,也很累了,但他服用了滋补的汤品,就没什么胃口再用午膳了,吩咐管家道:“午膳直接摆到小姐房里。”
柳瑾瑜养在他膝下,小时候就住在他房中小隔间里头,今年年之后,柳瑾瑜稍微大了一点,做为女儿,不大适合住在父亲隔间里了,他便让乳父带着小姐住在他这院子的后堂中。此时他既没胃口用膳,女儿的午膳却是不能耽搁的,他索性让人把饭菜摆到女儿房中。……
柳瑾瑜养在他膝下,小时候就住在他房中小隔间里头,今年年之后,柳瑾瑜稍微大了一点,做为女儿,不大适合住在父亲隔间里了,他便让乳父带着小姐住在他这院子的后堂中。此时他既没胃口用膳,女儿的午膳却是不能耽搁的,他索性让人把饭菜摆到女儿房中。
管家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询问:“正君,您这多半是被滋补的汤品损了脾胃,老奴看着着实有点担心啊,以老奴看,您要不还是停了这汤品吧?”
这管家是个老年女子,当初是柳笙母亲柳宜金的贴身婢女,到如今在柳家做事至少有四十年了,故而能够出入内宅协助梁子鸣治家理事。这老管家因梁子鸣是早年就嫁入柳府做正君的,同柳笙两个妻夫和睦,便拿梁子鸣当晚辈看,很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梁子鸣摆摆手,“多谢你关心,汤品是不能停的,爹爹已经等不及供奉小金人了,我哪能停汤品呢?”
“那,请太医过来给您瞧一瞧?”
“那也不用的,我自己觉着还好,明个儿过节,请太医过来会惊动得上下不安。”
老管家不是很信他所谓的还好,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个管家,不能过于干涉主子的决定,只得带人下去给小姐安排午膳。梁子鸣见老管家也下去了,伸了伸酸软的后腰,站起身来,准备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