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相互交缠,婉转的唱腔拉着长长的调子,从结了薄冰的水面上,丝丝凉凉地漫过来。
三老爷打了个寒战,却忽然抬脚往那湖心亭上去。
九姬随着薛三老爷在竹林里绕了小道,然后直奔湖心亭,然而到了湖心亭上,薛三老爷撩开帷幔,只见那亭子里面只有一个身穿戏服做女子打扮的人。
那“女子”长袖遮了半脸,露出的半脸凄凄楚楚,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而此间除了“她”一人之外,再没有另一个人了。
莫说九姬挑眉,连薛三老爷都道。
“就你一个?我、我明明看到两个影子!”
是啊,方才从亭外往里看,确实是两个影子。
但那“女子”却捏着嗓子道。
“仅奴一人,没有旁人。”
九姬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把这湖心亭内外打量了一遍,薛三老爷却不再理会影子的事,只是叫出了这戏服下的人。
“好好的书不读,在这扮女人唱戏,二郎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九姬这才发觉,原来这“女子”是薛家二郎。
自是那薛二郎被他三叔这么说了,非但不褪了戏服解释两句,反而越发捏着嗓子露了哭腔。
“唱戏怎么了?又没去三叔院中唱戏,缘何要骂奴?”
九姬:“。。。。。。”
薛三老爷也被他这做派弄得有些懵,等回过神来更加生气,连带着方才在大老爷院前碰的一鼻子灰,眼下直接怒了起来。
“。。。。。。真是世风日下,家中小辈都是被你带坏了!老四老五一个离家出走,一个成日耍乐。二丫头、三丫头亦不好好学些女红针凿,成日吵吵闹闹。。。。。。”
九姬听到这顿了顿。
此番不在薛家的大老爷的幺子薛四郎
,不是出门求学,是离家出走?
九姬暗暗记了下来。
又听薛二郎哭得更厉害了,但嘴上却不逊色。
“你又说我们这些人做什么?您倒是日日进学,怎地不见您考中进士,哪怕是个举子?您都是进了什么学?!”
“你。。。。。。你们败坏家风,竟敢反说长辈?”
二郎这可是踩到了薛三老爷的痛处。
九姬凝神看着那三老爷会不会对二郎起杀意,若是这般,二郎就可以排除了。
二郎闻言突然嘀咕了一句。
“败坏家风。。。。。。”
正这时,有人突然往结了冰的湖面投入一块大石。
砰的一声。
湖面薄冰突然碎裂开来。
二郎吓了一跳,脸色瞬间一白。
“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拔腿跑出了湖心亭。
薛三老爷也看着冰面碎裂的湖面,露出了几分慌乱神色。
九姬在那湖面上什么都没看到,就见两人全都慌乱地离了去。
这是在怕什么?怕水?
湖心亭里的炭火灭了,风从帘帐下边缘嗖嗖地钻进来,像是黑暗里的鬼鼠,把热气啃食殆尽。
目之所及除了这片亭子,连人影都没了。
九姬皱眉,亦抬脚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