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太太跪在蒲团上,手上捏着三支香,一股熏燎子味。
“阿萦,你爸爸下去找你了。”
老太太没哭,声音沙哑又空旷辽远。
随后,伏在案前,长跪不起。
那天晚上,郁孟平总是大把大把地抽烟,自然是背着老太太和周攒,在二楼空房间的阳台,看着满地湿漉漉的月色,呆似的想事情。
有时候没有注意,一连抽上好几根。
但这事瞒得过老太太,却瞒不过周攒。
她一抱上来,就能闻见满身的烟味。
郁孟平知道周攒不太喜欢闻香烟的气息,之前有一回在齐硕的场子,她刚进去就被烟味刺激得退了出来。
所以他想先去洗澡,不愿意周攒抱他,周攒埋在他胸前,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后脑勺。
她懒懒地说:“没事儿,就抱一会儿。”
这么一抱,总要抱上半个小时。郁孟平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有时候他挺讨厌磨磨唧唧的,抱个没完。
但他有些享受似的被她抱着,在这半小时中,他竟然看出了周攒这小姑娘的后脑勺还真是饱满。
他轻轻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将心中的问题问出来:“在我爷爷葬礼这件事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通情达理?”
“死都死了,还计较这些干嘛呢?”
郁孟平到现在还记得白天的时候,他父亲和他哥哥难言的目光。
以至于现在,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周攒猛然间抬起头,眼睛在黑夜中却像小动物似的漆黑亮。
她掷地有声:“不会。”
郁靖萦生前凄苦,为郁家父亲,兄长考虑良多,到头来,只有她母亲和郁孟平站在她这边。
死后,也只有郁孟平为她打抱不平,与江家绝了来往,势不两立。
却无人理解他。
周攒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不觉得你不通情达理。有些伤害就像小水沟,跳过去就跳过去了。”
“但有些是山河湖海,受害者还在疼痛中沉浮,没有游到彼岸,既得利益者却要粉饰太平,让受害者溺死在水中,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他们虚伪。”
她这样坚定地告诉他。
目光中是激动,是赞扬,是肯定。
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确地告诉郁孟平,你为你姑姑做的一切没有错。
他们圈子里的人,就连耿宪也劝他:“二哥,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姑姑也已经不在了。不要为了离开的人伤了大家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