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后,叶子就密起来。
“就这几天了。”郁孟平说。
好像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周攒意识到他说的是老爷子后,微微怔。
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
谁也逃不了,但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
老爷子应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想看看以前的老东西。
“这花都谢成什么样了,你还拍给我。”郁孟平聊到别的话题。
他抬头从碧绿的叶子间往上瞧,只看到几朵黄花,他感慨道:“今年这花谢得真够快,我都还没怎么赏过。”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月了。”周攒说,“这棵开花还算晚,你还记得大礼堂附近那一列么?三月末的时候就掉光了。”
郁孟平侧脸看过来,淡淡微笑着。
2o15年即将过去一半,这些月来,他一直待在医院。
他说他还记得,那时候他站在灿烂的玉兰树下瞧着周攒匆匆忙忙地跑回大礼堂去,之后又失落地走出来。
郁孟平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低头垂眸地问:“你那时候是在找我么?”
随后抬头笑着看向周攒,很是信誓旦旦。
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无赖到让周攒又喜欢又讨厌,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周攒有些羞愤,随后又释然一般地坦然:“是啊,想看看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别给我们学校的师生添乱才好。”
郁孟平唇边的笑意更深,抽了一口烟。
他走近了点,绕着玉兰树仔细看了一圈。
“你看什么?”
郁孟平拧着眉,很认真地说:“我记得这棵树有个窟窿,怎么找不到了?我小时候还见过。”
“应该自己又生好了。”周攒走过来帮他看,抬头的时候,在很高的位子见到块手掌大的树瘤,她指着问:“是不是这个?”
郁孟平闻声抬头望去,看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这个。”
声音里有无限的迷茫和无助。
周攒以为郁孟平是想他爷爷了,问:“你爷爷是F大的老教授?以前你和他住这里?”
郁孟平摇摇头:“不是,我奶奶才在F大教书,他不怎么来这边住,通常在部队。我小时候和我姑姑,还有奶奶住这里。”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脖子累了,不想再看,牵过周攒的手往学校走。
右手指尖有白烟飘然而上。
周攒知道他姑姑前几年就不在了,现在爷爷也凶多吉少,怕他想起往事,便贴心地没再多问。
她紧紧握住郁孟平的手,像是给予他力量:“等明年玉兰季的时候我们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