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悬浮在半空中,尝试向前走动,却现自己走多远都仍是在原地踏步。
突然,一匹仅剩骨头的枯马从沙丘跃出,它的背上还驮着一具手持半截长戟的白骨。
马匹被勒带一悬,出了凄厉的嘶鸣。此举仿佛成了某种讯号,瞬间无数白骨自灰沙中钻出,相互厮杀。
战况非常激烈,却又因缺少了血肉,少了黏着,反倒多了几分滑稽。在又一个骷髅被打掉头,迷茫地托着颈骨躬身摸索,结果啪叽一声散架后,穆清清也跟着迷茫了:“这叫什么事?他们在干嘛?”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落入到某个困境中,有燃眉之急的迫切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穆清清兀地听到身后传来破风之声,她伸手一抓,抓到了一只断戟。
穆清清看向偷袭她的骷髅:“?”
骷髅也:“?”似乎对她能抓住断戟之事,也很迷茫。
随即,以她手中的断戟的中心,周遭的一切如蛛网一般一寸寸往外碎裂,转化为了一道道散出血色的光点。每一道光点里似乎都有人影浮动。
穆清清犹豫了一下,戳向了其中一道。
狱界外,借着骷髅之眼窥探的师绾媚被迫收回了目光。
所谓夺舍就是入侵的神魂和本体神魂你死我活的斗争,最后剩下的那人就能吞噬对方的神魂,占据这具身体。
师绾媚于这一道已是老手,于是在入侵的那一刻她就把穆清清拉入到自己的制造的回忆中,以此减弱对方的主场优势。
压抑的氛围,无垠的孤独感,诡异的枯骨行尸,惨烈的厮杀……师绾媚私以为这些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丫头来说,足以摧毁她的心智,让她迷失在其中,方便自己深入她的识海,吞噬她的回忆,从而夺舍成功。
这一招,师绾媚多次使用,百试百灵。然而穆清清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竟然破除了假回忆的束缚,成功摸到了她的神魂真实的记忆。
“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歪打正着,傻人有傻福?”师绾媚秀眉微蹙,但丝毫不慌。她的阅历远比穆清清丰富,就算穆清清能看到她的回忆,也只会越被动摇心智。而在这之前,她必然已经吞噬完她所有的回忆了。
师绾媚自信满满地凝出人身,踏入穆清清的识海,这是一个气息和荣,风暖花香的蜜云地。她一进入,本如蝴蝶一般游走嬉戏的星点如萤火虫一般朝她飞来。
因为穆清清的意识被困住了,所以她没察觉到识海被入侵,这些由珍贵回忆凝成的光点就没有对师绾媚表现出排斥。
一个又一个光点被成功戳破,师绾媚的人身越凝实,身上那层灰白腐朽的气息开始淡却。
“不堪一击。”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拥有一具年轻漂亮的身体,师绾媚扬起得意的笑。
面前的这些光点都已经被吞噬完了,又有零星几个跑了出来晃到她面前,师绾媚随手戳了两下,漏掉了一个也没在意。反正就一个点点,能掀起多大风浪?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那个光点宛若游鱼一般溜到了花丛后。暖风涌动,花丛起伏,喷涌而起的光点溢到了空中,宛若一片无际的银河。
师绾媚戳戳乐的指头僵住了,脱口而出:“这么多!这丫头是怪物吗,神识竟如此强大!”
然而还没完,一旁的秀色迤逦的湖畔也有光点在悄咪咪地探头,蹲在花枝、树丫、云朵……中的光点也在暗中观察。
师绾媚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她以为是板上鱼肉的光点淹没了……
穆清清在戳开了一个光点后,溃散的瞳孔渐渐恢复了几分灵动,随之是更深的疑惑。
她看到了一场战役,跟方才骷髅过家家的版本不一样,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战。参与的人有御剑的仙,有咆哮的妖,有黑气盈身的魔,然而刚开战,这个光点就碎了。
就像听故事听到一半被人鸽了一般,穆清清有种微妙的不爽。怀着这样的心情,她选择方才光点旁的另一个戳开。
显然,这些光点真的是个点,而非连续剧,穆清清看到的是另一段剧情:五个人分坐在五个角,而她主视角的这方和另外两人呈三角之势,正念念有词。这两人一个身穿袈裟头顶光秃,是个和尚无疑,另一人有着一头火红的长,睁着一双兽瞳,俨然是个妖修。接着,他们齐齐停了下来,侧头望向左侧……光点碎了。
穆清清看得一头雾水:“妖修、佛修、五个人……三宗五派吗?难道我看到的是魂宗的视角?”
魂宗……穆清清的头突然痛,她扶着头,忍痛继续戳开下一个色泽浓黑的光点。
“阿魅,你为何背叛我!”一团铺天盖地的黑影朝她俯冲而来,厉声质问。
“因为我……”清越的男声笑道,目光缱绻。
尚未说完,光点便碎裂了。穆清清神识被震得宛若崩了一块,指甲痛得抠进了肉里,膝盖磕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
魔君……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光点给她灌输了这样的认知,同时还有延伸出来的极度恐惧和刺激到兴奋的情绪,让她寒毛颤栗。
穆清清咬唇稳住心神,继续戳。光点一个又一个地破裂,一些不为人知的的片段也展露在她眼前。
“媚娘……”他夺舍了一具年轻貌美的身体,勾得剑修为他抛弃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