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该舍以及其心腹克瑞尔得意洋洋,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时候,战场上的情势却突然生了新的变化!数十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带着黑色尾焰的箭矢狠狠袭击了该舍放在外围负责警戒的游哨兵,虽因准头的原因并未造成多少伤亡,但也成功致使库鲁特游哨兵们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而等到游哨兵们弄清楚袭击自己的火药箭是从哪里射出时,偷袭者早就扔下射完毕的箭匣撤退了。显然,他们不傻,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根本就不会在敌人的地盘上与精擅丛林追踪,作战的土着野蛮人正面硬罡!(当然了,真要硬罡,相信他们也不是库鲁特游哨兵的对手,毕竟人家冷兵器3级精通的实力摆在那儿呢!)
而且,这帮偷袭者为了阻拦库鲁特尾随而来的追兵,甚至还在一窝蜂临时射阵地附近布下三个由酒瓶炸弹改造的钢轮打火土地雷!他们相信,这些装填黑-火药的地雷能够帮助他们有效迟滞土着游哨兵,甚至打断这些野蛮人的追击!原因是这些简陋到极点的土地雷论威力虽不足以杀死身形敏捷的土着追踪者,但在一定程度上却可以轻松炸伤他们,进而让他们派出更多的人员来照顾伤员,届时,轻装行动的偷袭者们就能轻松甩脱库鲁特游哨兵的追击了。(谁都知道,库鲁特游哨兵的人数不多,不过寥寥十几二十人而已,但却是部落里的精锐战力,一旦被地雷所伤,其领该舍绝不会就此放弃他们,必会派遣人手去援救。)
“轰隆!”果不其然,就在董继茂等人勉强跑出半里地的时候,身后的射阵地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想来是追踪而来的土着游哨兵不小心触了酒瓶地雷,不过很可惜,预设的三个地雷此刻只响了一个,估计是火装置不行,毕竟粗制的钢轮能有三分之一的成功点火率就不错了,想要都爆无异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现实。
然而,就是一颗两个酒瓶炸弹绑在一起粗制滥造组成临时地雷,加上一个不太靠谱的钢轮机,挥出来的威力却让土着惊掉了下巴:二三十颗四钱重的圆形铅丸在一斤多不断膨胀的黑-火药推动下冲破了陶制酒瓶的束缚,带着炙热的气息瞬间击倒了七八名措不及防的土着追兵,以及三四棵小儿臂粗的树木!而其他没有被炸弹波及到的土着也瞬间被吓得缩了脖子,乖乖隆的个冬,他娘的好厉害的玩意,就这么几个藏在不起眼处的瓷瓶子,冷不丁“轰隆”一声,七八个就算在库鲁特人里也算精锐的游哨兵就被放翻在了地上,虽然除了两个实在倒霉的家伙外其他人并未受多大的伤,但他们对偷袭者的追击于此同时也被这记爆炸打断了,光凭在地上捂着伤口惨叫的伤员,库鲁特人就不能再去找董继茂的麻烦,一是要照顾伤员,要知道现在躺在地上的可都是该舍手下最精锐的勇士,随随便便拉出一个来都有3级冷兵器精通以上的技能,是库鲁特战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不得他们不抢救;二就是他们怕了,这些以剥人头皮为荣的野蛮人杀人放火,刨死人坟都不怕,居然怕了这种神出鬼没的临时地雷,在他们眼里,燧枪也好,硬弩也罢,甚至是异族武士扔出来的酒瓶炸弹,射出来的一窝蜂火箭,多少都算是有迹可循,只要小心一点,未必能夺走自己的小命,可酒瓶炸弹版地雷就不同了,隐蔽且让人防不胜防的特性让这种粗制滥造的武器在特定的环境中爆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威力,虽不致命但却能让人迅失去战斗力,进而沦为需要人照顾的伤病员……
是以,面对会布置诡秘爆炸物的突袭者,这帮库鲁特土着干脆选择了放弃,毕竟他们眼下的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尽快拿下矮坡上的异族侦察兵,而非与一小撮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纠缠不休,要知道他们已经出动了部落里所有的勇士以及强壮的男性奴隶,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居然连攻三次也没攻破那些异族人的防御,这要是传出去,库鲁特人善战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没了!因此,他们必须用最快的度打败那些异族侦查兵,为此,哪怕死伤再多人,放弃追击卑鄙的偷袭者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坡顶的贾六等人也趁着董继茂带人偷袭库鲁特土着,土着措手不及陷入短暂混乱的空档再一次顽强的撑了下来!本来,他们在失去赖以拒敌的重武器之后,已经无力抵挡库鲁特土着越来越凌厉的攻击了,但董继茂小队突然射的一窝蜂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们,纷飞的箭矢不仅让警戒的游哨兵猝不及防,也让坡顶原本就要得手的土着勇士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就是这一停顿,却让土着到手的胜利如同煮熟的鸭子一般飞了,坡顶苟延残喘的贾六等人瞅准机会对冲上来的库族勇士起了反冲锋,他们靠着硕果仅存的一个酒瓶炸弹,七八枝装填好子药的长短燧枪,外加一群被逼到极点敢于和敌人玩命的热血汉子,再一次挡住了野蛮人的凶猛攻击,并且还把人数占优的土着赶下了山坡,顺利保住了自己的阵地。
“甲长大人,甲长大人,进攻咱们的野蛮人终于撤下去了,您看咱们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准备突围了”望着如同水银泻地一般退下去的库鲁特土着,身心俱疲且浑身带伤的贾六等人终于支撑不住了,在安置好岗哨之后,这些浴血奋战几近虚脱的汉子立即拄着手中武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满是鲜血,残肢断臂以及死尸,眼下的他们急需进食,休息,以恢复在战斗中损失殆尽的体力,毕竟操刀子砍人也是个力气活不是!
“突围,咱们还突得出去么,下面那么多土着,哪个不是恨咱们弟兄入骨,要知道,咱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他们能让咱就这么全须全尾的撤出去而且,若是没有援军接应,就凭咱们剩下的这几个人,即算能冲出野人包围圈又能冲的到哪里去从咱这儿到岸边可是有二里多路呢,你认为野人能让咱们安然无恙的回到海边再说了兄弟,你这是着哪门子的急啊,不是有句俗话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瓦罐不离井上坡,将军难免阵前亡’么,人家是将军都不免阵前亡,咱哥几个烂命一条怕他个球,再说即算是一命抵一命,咱们今儿个杀了那么多土蛮野人,也算大赚特赚了,还急个鸟啊!来来来,吃东西,吃东西,咱们赶紧把肚子填饱了才好多杀几个野人替战死的弟兄报仇,也不枉这几日大家并肩作战同袍共谊了一场!”而且,与自己手下急着撤退突围不同,先遣小队指挥官贾六此刻的反应倒是显得异常淡然。他原本是北方边军出身,早就见惯了生死,承蒙祖荫身上有个总旗的世职,但因无钱疏通上司一直也未得实授。崇祯二年后金鞑子寇边,他作为一个普通火铳手跟随参将杜如虎入京勤王,不料大军行至北直隶良乡时却因缺粮生兵变,他跟两个同村的伴当不愿做乱兵反叛朝廷,于是便打昏自己的官长纠集一帮良乡贫苦百姓上山做了土匪山大王,一时间开垦荒山,广植粮蔬,倒也与当地官绅,粮农无碍!却不曾想后来朝廷出动大军前来平叛,领军大将无能,不敢与乱军正面作战,竟把安心务农的贾六一伙人胡乱当成杜如虎叛军主力给剿灭了,整个山寨上下数百口子人除了外出打猎的贾六与其亲兵四五人外全部被官军杀了个精光,而众人赖以栖身的山寨也被杀红了眼的官军顺手放火焚毁!
部属被杀,家园被毁,这让贾六心中最后一丝对朝廷的幻想也破灭了,愤怒与仇恨让他瞬间化身成为大明版罗宾汉,这厮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贾六匪寨在外面还有些专司打探消息,买卖货物的人手,听闻自己寨子被官军屠了之后,这些人立即星夜兼程赶回,与贾六等人汇合在了一起,共计有一十八人)于良乡山林间,小溪旁,道路上,四处伏杀官军落单人员,抢劫官军放牧在外的马匹,以及偷袭官军运粮车队,算是彻底跟朝廷的平叛大军卯上了!
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十数人的小队伍,就算后来又6续加进来几十个人,面对朝廷成千上万的平叛大军也实在是太渺小了!即便他贾六每天杀十个八个明兵,放火烧几辆粮车,也根本无法对平叛大军造成任何影响,而且,随着朝廷6续增兵,与平叛大军对他这只小队伍的慢慢了解,贾六等人的日子也逐渐开始变得难过起来,毕竟相较于朝廷经制官军来,他们没有经过多少正规训练,打起仗来也只是靠一腔血勇猛打猛冲,根本无法与那些人数占优,久经沙场的正规军正面对抗!(人家朝廷经制官健打起仗来一水的长枪大戟,外加强弓硬弩,以堂堂之阵步步紧逼,轻易根本不与人贴身肉搏,是以,在人数对比不太悬殊的情况下,土匪义军根本打不过朝廷官军)
是以,在摸清这一情况后,朝廷新任统兵官迅调整了作战方针,指挥麾下官军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根本不给贾六等人偷袭的机会,与此同时还上奏三边总督与朝廷,从辽镇调来精锐马队,不断缩小贾六一行人的活动范围,最后甚至勾结地方团练,以奸细为内应,将这支胆大包天的贼军包围在了良乡的一处村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