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两百余两,玉佛一尊,玉如意三柄,黄金饰品五件,彩缎十五匹,金丝绸十五匹,蜀锦九匹,白棉布一百二十匹,茶叶四百斤,桐油两百斤,生漆四百斤,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杂物(包括商船装载的用于贸易的商品,如生丝,瓷器等)一堆……
这些就是赤阳船队顺手打劫那艘小帆船获得的所有战利品了,而他们的大当家康林此刻正一脸疑惑的盯着那些堆在自己座舰甲板上的缴获呆,老实说,他真心搞不懂,凶鲨寨那帮鸟人为什么会花这么大劲追杀这艘商船,难道说就为了这么点可怜的财货么
而这明显说不通啊!因为这些商品虽说能值上个千把几千两的白银,但也不至于能让雄踞东海的凶鲨寨这么上心吧,要知道,这帮家伙可是把持着大明到东瀛的商道航线呢,至于放着其他肥的流油的“羊牯”不打劫,非得来撵这些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吗并且,据乔肆所言,这个蟹岛离凶鲨寨的老巢鲨岛可是有着不老少的距离呢!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朝廷水军或其他同行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落个财货两失的下场吗
不明白,真是想不通啊,这事明显不符合逻辑啊!康林几乎要把自己颌下那几根刚冒出头的胡子都给揪断了,可脑海里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头绪!最后,本着“想不出就不想”做人宗旨的他索性先放下这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热火朝天的营地建筑工地上,他这会儿想登6到岛子上去巡视一下工作进度了!
“各船总管带一半人手留守船上,以防万一;其他人分三批乘坐舢板登岸去帮忙,至于六叔,就还是由罗二,杨九你俩负责照顾……好了,命令既已下达,大家准备一下就立即出吧!”康林先是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现都齐备后,才在手下亲随的帮助下下了大船,来到小舢板上与部下一起登岸!抬眼看着自己四周荷枪实弹的手下,他不禁狠狠的往海中啐了口唾沫,暗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自己一个都市小白领,现在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除了一天到晚跟人干架不说,下意识的动作居然是他奶奶的摸家伙!
“快点,都他妈给老子快点,要是不把这些木头砍完,运完,今天晚上你们就别想吃饭了,都他妈的改吃棍子吧……”蟹岛东南角,赤阳船队临时营地,木制了望哨下,数十个身着黑色衣袍,手扶腰刀的赤阳船队6兵正拿着竹梢制成的鞭子在监督俘虏们干活!挖沟,伐木,运木,建设了望哨和平整土地搭建帐篷,现在营地建设工程中所有的体力活都压在了他们身上,不由得他们不拼命鞭笞俘虏们抓紧时间干活!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大当家已经话了,他要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看见一个初具规模的营地,届时他们要是办不到,那么监工队就整队并入俘虏营,做专职的牢头做到死,以后都别想当战兵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享受战兵高额的薪水和优厚的福利了)!
“那不是比死还要难受!”一想到自己这伙人日后只能呆在俘虏营里当牢头,整日陪着这帮腌臜泼才啃干面饼子,喝杂菜汤,再不能和其他同伴一起大鱼大肉,白米细面的过着滋润日子,看守们心中冒火的同时手中竹鞭的力道也不禁加大了几分!
奶奶的,就是这帮含鸟猢狲害得俺们在新任大当家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此番落在自己手上,若是不将他们好好整治一番,实在难消自己心中的这口鸟气!
“严赞画,范管队,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营地是否能够完全建成”刚从舢板上下来的康林瞄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开口向先前带队登6构建营地的严范二人询问起工程的进度来。
“大当家,问题应该不大,因为整个参与建筑营地的俘虏与弟兄共有七十来人,而属下先前为了加快建筑度,已将他们分成了五组,挖沟,伐木,建设了望哨,平整土地,搭建帐篷各一组,分别由属下与范管队负责,因此,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有一个时辰,营地就可以入住了……”抬头看了看赤着上身,鼓着结实肌肉的俘虏在监工们的监督下卖力的挖着临时营地外的壕沟,站在了望哨下的严四也没有过多的考虑,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好,替我吩咐下去,所有营建工作务必要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完成!”康林在得到心腹部下肯定的答复之后,心中满意之余也不禁提出了新的要求,随后为了亲眼观看工程进度,这厮更是带着自己的两个亲随登上了第一个建好的建筑物--望楼。
“另外派一甲弟兄四下去侦察一番,看看这个岛子有没有人居住,有没有水源,有没有什么特产。记住,让他们三个人一组,带上步弩与快铳,遇到土着不要与其冲突,小心的退回就行,康某不希望今天的晚宴上少掉几个人……”
“好的,大当家!”
是日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临时营地外的小树林里。
“四爷,您老怎么也落到这帮腌臜泼才手上了……”趁着旁边的看守不注意,被分到伐木组的海贼俘虏二子拖着手中铁斧慢慢挪动到了正在埋头砍树的廖广福身边,而后抬头四下扫了几眼,见其他人都在忙着干活,无人注意自己这边,才用极低的声音与其小声攀谈起来。
“嗨,二郎,甭提这档子鸟事了,省得一提起来老子心里就窝火,总之都是爷们儿点背,一着不慎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帮兔崽子手上……”廖四当家这两日的俘虏当下来,脾气也是收敛了不少,这会儿就是见到了自己对头的得力部下,也提不出半分平时争强斗胜的意气,只是垂头丧气的低声咕哝了一句,而后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清楚就埋头挥舞手中的铁斧继续砍伐树木。
“嘿,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俩,赶紧干活,不要想着偷懒!要不然,就算俺们认得尔等,也须得仔细俺们手上的竹鞭认不得尔等!”
然而,就当二子准备继续与廖四当家攀谈的时候,看守的喝声却适时的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很明显看守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幸好,这帮泥腿子出身的家伙没有处理这情况的经验,所以也只是随便呵斥了几句,就没有继续搭理他们!
“四爷,您队里还有其他人幸存下来了吗”见到看守并未投入过多关注之后,二子还不死心的继续向廖广福旁边凑了凑,但是收效却是甚微,廖广福这会儿像是躲瘟神一般的躲避着他,只要看见他向自己靠近一点,这厮就向旁边挪动一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噤声,小子!如果不想连累老子陪你一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就离老子远一点儿!可千万莫要被这帮含鸟猢狲寻着机会作,不然轻则皮肉吃苦,重则连小命也有可能丢掉,这帮天杀的贼厮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喂,某这般说,你到底明白某的意思了没有!”
“他奶奶的,叫尔等不要偷懒耍奸,私自串联,合着把俺们的话当放屁啊!”出言呵斥的还是那个看守,更糟的是,这回他不再是一味呵斥了,而是招呼另一个同伴提着竹鞭过来准备给这两个俘虏松松骨头,也顺便给他们长长记性!
因此,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看守手中的竹鞭就带着风声重重打中了二子,瞬间二子精瘦的身体上应声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吃了一鞭的二子竟然咬牙死死抵住钻心般的痛楚,双目圆瞪一声不吭!倒是同样吃了重重一鞭的四当家现实的很,低着头的这厮立即蹲在地上惨嚎了起来……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响鞭,并且这回力道更狠!看守见二子硬气,心中火头更盛,因此竹鞭挥得如同雨点一般砸向二子,嘴中还不停的喝骂,“讨死的直娘贼,害瘟的夯货,盯着俺们作甚,似你们这般腌臜泼货,就是皮痒,再看一眼,打死拉倒!”
“你……”一众俘虏们见他们中间素有威望的二子被打,也都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可是没过多久,他们激愤的脑子就在看守黑洞洞的枪口下冷静下来,而且更令其感到沮丧的是,不止是自己身边的看守向自己举起了火枪,这会儿就连远处的看守也都开始往这边赶了过来!
“砰!”随着一声闷响,很快看守就用手中的火绳枪教会他们究竟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战俘,“他奶奶的,退后,回去干活,再有敢于交头接耳,消极怠工者,杀无赦!”
“弟兄们,回去干活吧!”望着看守手中还冒着硝烟的火枪,一众俘虏们群情汹涌,但最后还是在廖广福的极力劝阻下忿忿不平的回到树林中继续自己的工作,只留下了几个看守呆在原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生闷气。
“严赞画,派两个弟兄盯着廖广福和那个叫二子的家伙,不要让他们继续串联!”在高达三米的了望岗哨上,手持单筒望远镜的康林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不过他并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只是淡淡的吩咐身旁的严四须得小心海贼们互相串联,趁乱滋事。
“是,大当家!”严四当即躬身领命,下去吩咐不提。
深一米,宽两米,营地周围环绕着的壕沟在两个甲(一半水手,一半俘虏)人手的奋力挖掘下很快就成型了,而负责平整土地的俘虏们也已经用手上那简陋到极致的工具将营地所需的地面平整好了,现在所要考虑的就是木料的砍伐与营地四周其他的三个了望哨卡的建设了……康林站在了望哨上用望远镜观察了整个营地之后,心中其实还是很满意工程进度的,不过当他眼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木材砍伐工地的时候,想法已然有了新的变化,是以他开始通过身边几个亲随不断向自己麾下的部众下达全新的命令!
“杨七,传我的命令,着令舢板队即刻将食货与后勤人员载过来!”
“罗大,传我的命令,着范管队派几个得力的部下到东北边小坡上再建一个哨卡,并安排专人负责监视那边的海域!”
“罗二,传我的命令,着令各甲甲长完成手中工作后于营地外另设一小营关押俘虏!”
注:范管队,托康林的福,范景范胡子升任赤阳船队直属步军第一队管队官,而依新制,他麾下将辖有三个哨的人马,共计百余号人马(不满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