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老太也不会逼着儿子过来找她。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农忙时节,大夏天的,她们娘儿仨在娘家多吃几碗饭,不是给冯家省了口粮吗?
她都能猜到冯家人的打算,将她一直晾在娘家,晾到秋收时再过来接她们母女。
如此一来,村里人一个夏天的闲言碎语和娘家嫂子几个月的冷嘲热讽以及阿妈的眼泪和抱怨,就足够让一个可怜的女人心惊肉跳,充分明白娘家不是自己的家,再也不敢对婆家龇牙。往后余生,她都要小心翼翼地讨好冯家。
算盘珠子打的多精呀。冯家人的脑袋瓜子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
后面的话,她没跟阿妈说。省得老太太被离婚话题刺激了,临时撂挑子不帮她一块挣钱了,那可是雪上加霜。
“这样吧。”周秋萍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等床单涨到2o块一条,咱们就出手卖,先把剩下的货款给结了。”
周高氏虽然惋惜,但也晓得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们得罪不起侯厂长。何况她们也算不上什么强龙。
“行吧,过两天我去供销社问问床单的价格。”
没想到不等周秋萍再去供销商厦兜售猪油渣,宿管先跑过来问:“周老板,你那床单还有吗?多少钱一条啊?我多拿点行不?”
周秋萍不动声色:“你想买床单啊?要多的话,你恐怕得去供销社了。我现在的货可不多。”
宿管开口就露了底:“哎呦,供销社哪里还有的卖。昨天晚上我排了一宿,一大早开门卖了没两个小时就说没货了,这不是逗人玩吗?”
周秋萍惊讶:“这么夸张啊,前两天我问的时候,他们还说货充足的很呢。”
“呵!吹牛!我们排队的时候也说不要急,所有人都能买到的。结果哩,结果前面的人一买就是1o条,一下子就买光了。我看就不该取消布票,没票都不能买。”
周秋萍笑了:“那还不如提高价钱,价钱贵了人家就舍不得一下买1o条了。”
舍管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还不贵呀,都已经18块钱了。拿出来就加价,2o都买不到。”
真2o呀?
周秋萍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才几天功夫,价钱涨得真是吓死人。一个多月前她包圆仓库的时候,每条被单的进价是8块钱。
她当机立断,为难道:“2o就2o吧,但我最多只能给你三条。多了我也不方便调货。”
宿管虽然奇怪,她也没看见车进车出,这母女俩到底怎么出的货呀。但她没细想,因为人家天天大包小包地骑着三轮车出去呢,说不定跟蚂蚁搬家似的,就用三轮车交货呢。
“三条也行,都有什么花色呀?四菜一汤我不要啊,太土气了,大牡丹花的那种我比较喜欢。”
周秋萍笑眯眯地点头,直接拿了床单下来交给宿管:“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进一批货。如果有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宿管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那我家侄子侄女儿还有外甥外甥女儿的床单,我都指望你了。”
周秋萍笑着告辞走人。
她卖完一车猪油渣了,马上要去再进第二车。
待去小区销售的时候,她就趁机开始推销。
床单被面要不要?还有少量窗帘和沙套。量少质优,欲购从。
你问东西在哪儿?你看我怎么方便带出来。货都摆在卫校呢。晚上6:oo开卖,先到者先得。
周秋萍一直将第二次猪油渣也卖得一干二净,才匆匆忙忙赶到托儿所,接了两个姑娘回去,甚至来不及等阿妈,就赶紧吃晚饭。
吴老师过来跟她打听:“周老板,听说你在卖床单?都有什么货呀?”
周秋萍赶紧咽下嘴里的粥,笑眯眯道:“等会儿啊,等我吃过饭带你去看货。质量保证好,2o块钱一条。”
吴老师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么贵呀?”
“哎呦,还贵呢。现在手里抓着钱都拿不到货。”她说的跟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你去被单厂门口看看,多少车子等在那里,没日没夜的,全都等着提货呢。”
吴老师微微蹙眉,还是下定了决心:“那我先看看吧,看合不合适。”
他跟着周秋萍进宿舍,仔细看了打开了屋子里头的几种花色,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再找找看吧,不是我要的。”
宿管刚好上楼检查水龙头,一见满屋子的床单背面直接两眼放光,一个劲儿嚷嚷周秋萍不厚道:“周老板你有这么多,你怎么才卖给我三条啊?”
周秋萍苦笑:“已经订出去好多了,一会儿人家上门来提货。”
然而宿管阿姨不管不顾,坚决表示见者有份!再说就她们的交情,怎么能跟其他人相提并论呢?
周秋萍在心中吐槽,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跟宿管有什么交情。得亏她不在乎输。卵管,完全不想再生。否则按照现在的社会主流观点,她一刀捅死宿管的心估计都有了。
谁让宿管把计生办的人领来了,还阴差阳错给她做了结扎。
不过送上门来的买卖,她还是要做的:“好吧好吧,我再给你5条。多的真的不行了。”
她话音才刚落下呢,宿舍管理员就赶紧数了1o张1o块钱的钞票塞给她,生怕她会反悔一样,抱着牡丹花图案的床单就跑了。
周高氏刚好进宿舍,见状莫名其妙:“她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