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甚是平凡,所用器具皆是旧年的,地上坑坑洼洼的,墙角放着个腌菜大缸,屋子正中间摆着张四方桌,炕上的被子已经叠好了。
而那屋主和小妾两个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当地上。
屋主瞧着约莫三十多岁,细长眼,貌不惊人;那小妾倒是白净,算不上好颜色,也能看得过去。
&1dquo;叫什么?家里作何营生。”
魏春山冷冷问,他将庭烟放在炕上,双臂环抱住,低头看着屋主二人。
&1dquo;小人名唤朱进,在街面做点小买卖,此是小妾赵氏。”
屋主恭敬回答,他本来甚是火大,已然将杀猪刀别在腰后,若这强人敢动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是。
可当他一瞧见这夜半来的强人如此高大健壮,虽年轻英俊,可通身的煞气,就算十个他都不够这位大爷打的。而那位炕上坐着的小娘子呢?呵,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俊的女子,白嫩嫩的小脸,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樱桃小嘴嘟着,该是什么样的老子娘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1dquo;这&he11ip;&he11ip;不知大爷您想作甚。”
屋主弯着腰,偷摸去瞧,想了想,将金镯子和饰从怀里掏出来,捧过头顶,陪着笑:&1dquo;几件衣裳罢了,小人不敢受大爷这么多银钱,不,不知大爷还想要什么。”
&1dquo;我妹妹身子不舒服,在你家里借住一晚。”
魏春山白了眼那屋主,将脖子上戴着的翡翠平安扣拽下,扔到屋主脚边,随后,慢悠悠地拿起炕边放着的瓷杯,直接给捏碎,把碎渣掷到地上,冷声道:
&1dquo;老子生平从来不占人便宜,也不将这些黄白之物放在眼里,今儿算便宜你了。这屋子今晚归老子了,你俩别处睡去,若是敢对外人说,形同此杯!”
&1dquo;是是是,小人这就挪到隔壁寒房去睡。”
那屋主连忙叫翡翠平安扣拾起来,欢喜地大喘气儿。
这小玩意儿值十头牛,还能换间大房子,这样的好运气哪儿去找,别说将屋让给他睡,就算把小妾给他也当得。
&1dquo;您还要什么?要不要再生点火,把炕烧暖些?”
&1dquo;不必了,对付一晚就好。”
魏春山不耐烦地挥挥手。
&1dquo;等等。”
庭烟忙喊住屋主。
方才听见魏春山肚子叫,想来是饿了。他是行伍之人,将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不会占别人半点便宜,更不愿意扰了平头老百姓,所以宁肯忍着饿,也不麻烦人家。
莫不如替他开口,也算谢他从班烨那恶人手中救走她。
&1dquo;我饿了。”
庭烟揉了揉肚子,扁着嘴:&1dquo;我想吃肉,还有面条,现在就要吃。屋主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做饭,你要是不给我做,我就让胡子大叔打你,还把给你的东西收回来。”
&1dquo;胡闹!”
魏春山轻喝了声,冷着脸教训这娇蛮的丫头:&1dquo;哪里有半夜开火造饭的,你也太刁蛮了,吓唬人家作甚。再忍一会儿,天亮后我给你买包子去。”
&1dquo;不识好人心。”
庭烟赌气,拧过身子不看魏春山,不吃算了,那你就干饿着吧,谁再理你谁就是狗。
正在此时,那屋主嘿嘿笑了几声。
转身从柜子里面取出好些包好的干果点心,又拿了壶自家酿的果子酒,码在盘子里,悉数捧过去,摆在炕桌上,他低着头拉着小妾出去,站在门口连连作揖,笑道:
&1dquo;这是大年初一亲戚送的甜点,是从咱们王城最富贵的&1squo;月华初上’里拿出来的,贵客若是不嫌弃,可先吃点垫垫肚子,明儿小人杀猪,给您二位造一顿香喷喷的干烂肉熬酸菜,您早些歇息罢,有事就喊小人。”
&1dquo;行了,去吧去吧。”
魏春山挥挥手。
待屋里只剩下他和庭烟后,这男人干咳了两声,拿起那果子酒当凉水似得猛灌,许是嫌这小酒劲儿不大,嫌弃地丢在一边。
他忽然想起跟前还坐着个麻烦的小瞎子,叹了口气,将包点心的油纸一层层剥开,呵,这似乎是江南小点玉带糕,一闻,果然香甜,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1dquo;喏,吃罢。”
魏春山将甜点捧到庭烟跟前,道:&1dquo;先垫垫,等明儿吃好的。”
&1dquo;不吃!”
庭烟佯装生气,嘴角却上扬,哼道:&1dquo;我是金枝玉叶,才不要吃这些贫贱之食呢。你不是饿了么,还不赶紧吃?”
&1dquo;真是被惯坏了。”
魏春山不禁怒喝,心里极厌恶这矫揉造作的女子。、
有的吃就不错了,当年打仗的时候没粮草,他可是连草都吃,谁知没留神,吃了有毒的,差点把肠子疼断了。不对呀,先前听胡媚娘提过一嘴,这小公主被囚禁在桐宫,过得不怎么好,不至于这般蛮不讲理。
正在此时,魏春山的肚里酒虫又开始叫了,男人老脸一红,偷偷觑向女孩,见她掩唇偷偷笑,心里登时了然。
&1dquo;你&he11ip;&he11ip;是不是知道我饿了,所以想让屋主给我做饭吃?”
魏春山莞尔,嚼着香甜的玉带糕,含糊问道。
&1dquo;不是。”
庭烟笑着否认。
&1dquo;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