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愿意。
大伴在拿她换账册的那晚就死了,以后只有班烨,没有大伴。
一阵银铃的清脆声打断了庭烟的思绪,是唐林来了。
庭烟转身,朝着银铃声的方向看去,忙不迭地摸着走去,颇有些委屈地埋怨:&1dquo;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害怕。”
&1dquo;别怕。”
唐林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搀扶住庭烟,柔声道:&1dquo;才刚熬了点鱼片粥,里头撒了些干芫荽末儿,闻见香味儿了没?”~
&1dquo;嗯。”
庭烟忙点头,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唐林的胳膊。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和小唐哥骨子里亲,就算她一辈子都看不见,小唐哥也不会抛下她,当她的眼睛,不让她跌倒。
想到此,女孩甜甜一笑,头靠在唐林的肩头,忽尔皱眉,冷声问道:&1dquo;那个人呢?”~
&1dquo;他&he11ip;&he11ip;”
唐林暧昧地笑了笑,没有立马回答。
他将庭烟带到桌子那边,安顿女孩坐好后,将外头穿的玄色厚棉袍脱掉,叠好放在地上,随后坐在庭烟身边,笑道:&1dquo;大人这些日子告病,并未回宫,今儿是元宵佳节,王上三番四次派人请大人入宫商议国事,约莫这两三日是不会放他走了。”
&1dquo;哦。”
庭烟鄙夷一笑。
从前她未通人事,不晓得阿娘比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而今总算懂了。其实班烨不是宦官,是正常的男人,他要在经常在内宫行走,伴驾在王上身侧,自然需要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这本是个公开的秘密,可没人敢说破。
说不准这会儿他正用床上对付她的手段来伺候王上,真脏。
庭烟没忍住,捂着嘴干呕。
&1dquo;怎么了?”~
唐林皱眉,他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圈,见没有暗卫盯着,这才放心地环住女孩,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问:&1dquo;可是身上的伤又疼?要不要哥去给你拿止疼的药丸。”
&1dquo;没事。”
庭烟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靠在小唐哥的怀里,懦懦道:&1dquo;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脏了。”
&1dquo;好姑娘,别这么想。”
唐林眼圈红了,柔声哄道:&1dquo;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忘了赵煜和班大人,以后就算嫁人了,也不要向夫君提这些事,你是个干净又善良的姑娘,将来肯定会有个人把你当成宝贝似得捧在手心疼,懂么?”~
&1dquo;嗯。”
庭烟似懂非懂地点头,叹了口气,哽咽道:&1dquo;其实赵家哥哥挺可怜的,和我一样,全家都死光了,还得了重病。我现在不恨他了,可是,也不会原谅他,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1dquo;他么。”
唐林放开庭烟,古怪地笑了声。
只见唐林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眸中带着怨毒和愤恨之色,他轻抚着小瓷瓶,冷笑不已。
当日班烨知道自己被赵煜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盛怒之下将赵煜挫骨扬灰。
而他心里也恨赵煜这般对庭烟肆意妄为,便偷偷装了些那病秧子的骨灰,一直带在身上。
&1dquo;他病太重了,班大人把他送到乡下养病去了。”
唐林面不改色地说瞎话,他给自己舀了碗鱼片粥,将那小瓷瓶旋开,往粥里倒了些骨灰,用勺子搅匀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他看着身侧娇美的小姑娘,心里又一阵疼,柔声问:&1dquo;丫头,如果你哥哥没有死,他换了张面孔,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你周围,却不敢认你,也不敢对你好,你会不会恨他?”~
&1dquo;会。”
庭烟扁着嘴,委屈地直流泪:&1dquo;我有多想他,就有多恨他。”
&1dquo;你哥哥也想你。”
唐林转过身,拳头紧紧攥住,咬牙将眼泪和痛苦咽进肚里,很快又恢复平常那般冷静淡漠。
他端起粥碗,微笑着给庭烟喂粥,柔声问:&1dquo;好不好吃?”~
正在此时,小院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男人笑声。
唐林赶忙将瓷瓶揣在怀里,紧走几步到窗前,朝下看去。只见从回廊那边走来两个男人,年岁都不大,穿着锦帽貂裘,通身的贵气。认识,一个是公子询的独生儿子卫蛟,另一个是王上掌上明珠琳琅公主的驸马曹文瑞。
这两个畜生怎会来这儿?
忽然,唐林手一暖,扭头看去,原来是庭烟摸索着走过来了。
&1dquo;小唐哥,他们是谁?”~
庭烟紧紧地抱住少年的胳膊,自从眼盲后,她的耳朵就变得特别敏锐,哪怕针掉地下那般微弱的声音,都能听出。
&1dquo;我,我害怕,你把他们赶走。”
&1dquo;不必怕。”
唐林轻轻地拍了下女孩的手背,冷笑道:&1dquo;走在头里的那个是你堂哥卫蛟,他而今是内宫禁军都尉,生性残忍好色,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大精细,容易被骗;
后头那个漂亮后生是你堂姐琳琅公主的驸马曹文瑞,王上只有琳琅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似得疼在手心,把女儿娇惯得不成样子,这位公主未出就招揽了数十个男宠在跟前伺候,成亲后更是变本加厉,养了个和尚在屋里,驸马虽恨,可哪里敢聒噪,平日想要沾公主,还得三跪九叩地请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