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她说需要个能信得过得的人伺候,就把玉梁母子接进来吧。
荣明海听了这话,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点头笑道:玉梁仗义,你也仗义。安心养病,等我回来。
好,就等你回来。
沈晚冬每当想起这些事,唇角都会不自觉地勾出抹甜笑,她将羊白肠和蘸料搁在木盘中,端着朝梅香小院走去。
如今梅花已经凋落了,她没叫下人扫了去,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本就是梅的心愿,不是么?
抬眼看去,玉梁此时正在院中给她晾被子,玉梁脱了风尘后,不再浓妆艳抹,人瞧着也精神秀美,仿佛一口气年轻了五岁。玉梁瞧见她端着吃食进来了,忙疾步走过来,笑着嗔怪:“姑娘应该好好将养着,病去如抽丝,快别下厨了,仔细烟熏坏了你。”
听了这话,沈晚冬笑笑,道:“我总得在侯爷回来前,学几道硬菜,好做给他吃。”
玉梁抿着唇会心一笑,不再说什么,只是将木盘接过去,将吃食端进屋里去了。
沈晚冬立在一棵梅树跟前,瞧着玉梁的背影,淡淡笑了。
她知道,虽然荣明海出面保了她的小命,但玉梁谁来保?何、曹两家拿她没办法,万一将气出在玉梁身上怎么办。玉梁虽是风尘中人,可为人颇有侠气,敢豁出性命帮她逃走,这份仗义与气概,多少束冠男人都比不上。
所以,她一旦有了能力,就一定要帮衬玉梁跳出风尘。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的确不错。
这些日子里,章谦溢时常过来聒噪,都是玉梁笑吟吟地挡在头里,她最是知道用什么话送男人走,又不会失了分寸、惹人恨。
可章谦溢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一想起章谦溢,不知为何,沈晚冬就忍不住泛恶心。倒不是这人又怎么轻薄她,而是这些日子他对她实在太好了,简直有些过。
荣明海去定阳后,她心里就不踏实了。
章谦溢每天早上都给她端早饭来,唠唠叨叨地嘱咐她被子要盖好,就将马桶放屋里,别出门,仔细吹了风。非但如此,他连她的手脚指甲都管上了。
那日中午,玉梁照顾小儿子午睡去了,她看了会子书犯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脚有些凉,而且还痒痒的,睁眼一瞧,吓了一大跳,原来章谦溢正捧着她的脚,拿着剪子给她铰脚指甲。
瞧见她醒了,章谦溢笑着凑过来,轻轻捏了下她的左脸,笑道:醒了呀,要不要吃点粥?中午的药还没吃吧。
她恨这人的猥琐痴缠,心里窝了气却没法出来,只有别过脸,淡淡说道:等侯爷回来,他会代妾身谢公子。妾身吃喝公子的,侯爷都会帮妾身还,
话还未说完,她就瞧见章谦溢恨地将剪子狠狠摔到地上,气道:怎么,就这么想和我两清?都说婊。子无情,本公子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她一愣,噗哧一笑,手指向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想与这个男人说一个字。
章谦溢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忙不迭地轻打自己的嘴巴,抓住她的手,摇晃:小妹,我真是嘴贱,怎么又伤了你。可,可我真是怕……
这男人忽然不说话了,他低着头,叹了半天气,才道:怕你走。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手从章谦溢手中抽出,扯着脖子,高声喊玉梁进来。
章谦溢见她这样,登时急了,两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摇她,大声喊叫: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究竟我要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在这男人疯的时候,玉梁跑进来了,慌忙地扯开章谦溢,将她护在身后,笑道:好好说着话,公子怎么就生气了。咱们姑娘的病才刚有了些起色,别再又给吓出些别的毛病来。
章谦溢听了这话,如同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身子气的颤抖,手指着她,又恨又舍不得,大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我真恨不得,恨不得,
她白了眼这男人,打断他的话,冷笑:侯爷将妾身安置在哪儿都不放心,所以才托公子代为照顾。既然公子看妾身不顺眼,妾身走就是了。
那男人急了,忙说:我何时要你走的。
还记得章谦溢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半天才冷笑着说:你还真以为荣明海是什么好人了?我告诉你,当年他的好兄弟为了救他而死,而他呢,转头就娶了他兄弟的未婚妻。你别觉得我是在骗你,这事在大梁早都传了多年,谁不知道。
她淡淡笑了:那这又关公子什么事。
章谦溢听了这话,气的拂袖而去。
待屋子又安静后,她闷着头,有些委屈地问玉梁:姐姐身在大梁多年,你觉得侯爷真如公子所说,是个绝情寡义的人么?
玉梁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姑娘是聪明人,怎么能从别人口中认识侯爷呢。
是啊,耳听为虚,要认识一个人,那就亲自去体会交往,别从他人口中认识。
想到此,沈晚冬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天,已经擦黑了,还有半个月,荣明海就要回来了,这半个月,她能等。
刚要回屋,小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子提着壶酒健步走了进来,正是章谦溢。
“小妹,你是在专门等我么?”章谦溢眼里全是笑意,柔声打。
沈晚冬漠然转身,她并不想与这男人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