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就是不抬眼看,都能感觉到恒王在强压怒火。
但她不能怪恒王。之前的种种,是她自己挑的事;现在更还有方贵太君在中间搅合,恒王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虞锦抬眸看了看方贵太君,要与恒王晓之以理的话,倒也不妨让他听听。
快打了遍腹稿,虞锦缓缓道:“他是楚家人,但也还是母皇给朕选的元君。”
方贵太君眼底一震,恒王也露出几许匪夷所思:“陛下?”
“朝中之事,他也碰不着,对吧。”她颔了颔,“楚家的种种不是,实在怪不到他头上。”
恒王深吸气,接受了一些,又还是余怒未消:“好,楚家之事不怪他。可这大选……你和他弟弟楚休……”
“姨母还没见过楚休吧。”虞锦抿了点笑,“今天他不当值,姨母改日可以见见。他才十四,朕对他生不出那种心思。放在御前不过是……”她迅找了个现成的理由,“看在元君的面子上罢了。”
恒王面露疑色:“可当真么?”
虞锦的态度看着不像假的,但想来她对楚倾的态度最多也就是愿意不迁怒罢了,若说为他不大选可说不过去。
恒王又道:“那这大选……”
“其实殿下何须为大选之事如此紧张?”
虞锦刚要开口,却被楚倾抢了白。
她哑然看了楚倾一眼,楚倾仿若未觉,自顾自续道:“陛下还年轻。若让臣说,此时专注于朝政最好不过。”
恒王锁眉:“陛下还没有皇女。”
“撇开臣不提,后宫里也还有六七位,陛下想怀个皇女并非难事。”他说着,深深地看了眼虞锦,“倒是陛下当下这个年纪,若急于有孕还是险数大些,不妨过了二十再说。”
虞锦心里微微一悸。
当下不是男尊女卑的时候。在男尊女卑的朝代里,许多人巴不得女孩子十二三就生育,若难产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能给家里延续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在现在的大应,大权尽有女人把持,女人的存亡与利益自然而然地也成了重中之重。大家都愿意二三十岁再生,尽可能地将生育风险压低。男人更生怕妻主生产出事,让家里从此没了顶梁之人。
但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受。
恒王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口吻变得更沉:“元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那是,他就不是不讲理的人嘛!
虞锦心里喜滋滋。
回过神来又一愣——她为什么要喜滋滋?
恒王长缓一息,侧看一看外面正当午的日头:“是到用膳的时辰了。”
虞锦巴不得把这尊大佛赶紧从楚倾这儿请走,当即起身:“回鸾栖殿,朕陪姨母一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