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盛的眼泪,从他的眼里的无声无息掉下,他冷如冰川的心开始有了温度,他凑近儿子,在那双紧紧抱着他的手上落下了一吻。
纪煦潮感知到了他爸的泪,他平静地呼吸着,很幸福地道:“老了没关系的爸爸,我比你小,等你累了,就由我照顾你。”
纪盛亲着他的手,终于出声,“好。”
“爸爸,你声音好难听啊。”
“是啊。”纪盛清了清喉咙。
“爸爸啊……”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难怪那么瘦。”
“等下就去吃。”
“记得去吃啊,纪盛,你瘦得我的心好疼啊,”纪煦潮睁开了眼,看着小心趴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白丛生的头,他细声道:“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纪盛在他翘的着的嘴角上碰了碰,道:“好的,宝宝。”
宝宝这次真的笑了,嘴角翘得老高,开心道:“乖。”
这次纪煦潮清醒的时间很长,一个多小时后才睡去,等到他这次半夜醒来,又找了陪床的纪盛说了半个小时的小话。
接下来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彭军也来看他,他已经能在床上坐起来了。
彭军第二次来看他,纪盛被纪煦潮叫回家去给他做饭了,就彭军在,彭军要走的时候,欲言又止,纪煦潮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都给他老彭哥创造机会了。
彭军也看出他的意思来了。
他隐隐觉得,纪煦潮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他有了很好的耐性,那种耐性,是没出事之前的纪盛身上才有的。
现在他们父子俩翻过来了。
“行了。”彭军走到门边,把门关上,把椅子拉到纪煦潮的病床边,和纪煦潮道:“彭叔就和你直接点说了,你爸最近弄死了不少人,现在外面一堆人想让你爸死,你知道这医院外面有多少人带着刀子的臭鸡蛋在堵你爸吗?有人甚至在有心之人的煽动之下,把你爸当祸害除了。”
“我能差不多知道,”纪煦潮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笑道:“我没聋,外面的骂声,我能听到。”
“你爸太狠了!”
“狠吗?我要是没醒过来,你会说他狠吗?”纪煦潮脸上的笑没了,他成了一个冷漠清俊的成熟男人,“谁给过我们活路呢?他给人的那些机会,有别人给过他吗?没有,他有的,是他年纪轻轻,远渡重洋,自己打拼出来的,是他在外面的外公给他的,这块土地,没人给过他生存的机会,就连我,要不是他小时收留了我,我三四岁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夭折的儿童,我们相依为命长大,活到今天,四处朝人示好,可谁真正在乎过我们父子俩的遭遇呢?想让我们生我们就生,想让我们死我们就死,狠的是谁?明明知道纪盛是为什么来的长海,可杀了他父母的人,还是高高在上,有谁愿意跟我们讲一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