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环视了一圈围观的百姓,心中明白,若是今日不让苏傅楚进宫,怕是苏家对这桩婚事不满的流言就会传遍京城了。
“赐婚的旨意来的突然,臣与犬子喜不自胜,一时竟忘了规矩,当真是失礼了。”
苏淮拿定主意,立刻改了话锋,“来人,快去请世子出来拜见公主,叫他收拾一下,随公主进宫谢恩。”
惩戒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
顾弦思听到这话,心中满意了,也不再理会苏淮,而是在马车里与花蔓品起茶来,将傲慢之姿挥的淋漓尽致,也叫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位长公主殿下到底是满不满意这桩婚事呢?
若说不满意,她却亲自上门接人;
若说满意,她却对未来的公爹如此无礼。
当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
身在无尽黑暗中的苏傅楚,完全失去了对于时间的判断力。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起来多久了,知道了也没用。
因为无论多久,他都要熬到苏淮忍不住出现,才能结束这场折磨。
然而就在他认为还要在这里待上很久的时候,护卫们突然拉开了暗室的门。
继而烛火被点亮,光线照射了进来,叫苏傅楚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护卫统领亲自下来,打开了牢门,走进来恭声道:“世子,侯爷让您出去了。”
苏傅楚缓了一会儿,方才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后面护卫手中捧着的衣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护卫统领自不会隐瞒:“琼辰长公主堵在了门口,说是要您出去请安,并进宫谢恩,侯爷让您换了衣服跟着去。”
原来是她来救他了。
苏傅楚身子在这阴冷的暗室中快要冻僵了,可他的心却暖的如同春日的朝阳。
他的公主这是又心疼他了,她总是见不得他受一点儿苦。
只要有她在,仿佛世上的一切苦难都不能侵扰他,明明该是他保护她的,可时至今日,她却依旧护在他的身前。
苏傅楚换上了衣服,将自己打理的焕然一,方才跟着护卫离开了暗室。
一出门,却见苏若南抱着被子站在门外。
许久不见,苏若南瘦了许多,神情也有些木然。
她看着苏傅楚安然无恙的出来,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是我想多的,你如今是苏家的荣耀,爹爹又怎么会真的罚你呢?”
她被关进暗室的时候,一关就是一日一夜,可苏傅楚才被关上两个时辰便放了出来,这其中的差距,当真叫她心寒。
“我也是沾了琼辰长公主的光罢了。”
苏傅楚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苏若南手里抱着的被子,“多谢妹妹的关心,这被子你先收着,说不定等会从宫里回来我就用得着了。”
苏若南来的急,尚不知道顾弦思在门口堵门的事情,她疑惑的问道:“难道爹爹还要罚你?”
苏傅楚轻轻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杀了他的属下,抢了他的兵权,还当众求娶他最讨厌的长公主,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如今不过是碍于宫中,必须得放我进宫谢恩罢了。”
苏傅楚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声:“妹妹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是那种能让人轻易违逆的人吗?”
苏若南默然,心中对苏傅楚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敬佩。
她很清楚她爹爹的脾气,若真如苏傅楚所言,他做了这么多忤逆之事,那爹爹是绝不会轻饶了他的。
她多次亲眼见过爹爹是如何惩罚苏朗的,苏傅楚如今还敢回来受罚,也着实是不怕死。
“你,你不然趁机出去躲躲吧,”苏若南低声道,“爹爹身子不好,脾气也大,你不在这段时间,他总是莫名火,责罚了好些下人。你若没骗我,就凭你做的这些,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倒不如先出去避一避,等过些时日爹爹身子好些了,气顺了,你再回来。”
在苏傅楚的印象里,苏若南一向是自私的,从不会顾及旁人,却不想多日未见,她倒是长大了些,竟是会担心他这个便宜哥哥了。
“放心吧,我的婚事在即,他便是再气,也不会这时候打死我的。”
苏傅楚安抚的对着苏若南道,“若南,多谢你的关心,有一件事,我也要提醒你一下。”
苏若南疑惑的看过来,苏傅楚接着道:“如今我的婚事已定,你的婚事怕是也要提上来了,父亲若是问你的意见,你要想清楚了再答应,不要一时冲动,误了自己的一生。”
说罢,苏傅楚不再理会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苏若南,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本不该多嘴,只是她既然关心他,他便权当投桃报李吧。
苏淮原本是要用苏若南招婿,延续苏家血脉的,既然不用出嫁,自然不会太过管束于她,随她自在,可如今有了他,苏若南必不可能再招婿,以苏淮的性子,必会利用苏若南的婚事牟利。
若是寻常联姻,倒也无妨,凭借平原侯府嫡女的身份,苏若南怎么也不会嫁的差了,可他总觉得,苏淮怕是另有所图。
比如,明年的选秀。
以前苏若南是独女,自然不可能进宫,如今却情势不同,若是苏淮想将苏若南送进宫中为妃,用来制衡他,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