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朗没有因此妥协,反而是下定了决心,与苏傅楚联手,只为了离开苏淮的掌控,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然而苏淮,却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苏朗。
平原侯府的书房内,苏淮坐在上,苏朗跪在下面。
时至今日,父子二人再相见,竟是相对无言。
“为什么是琼辰长公主?”
最终还是苏淮先开了口,“你在我身边多年,当知我苏家与琼辰长公主之间绝没有缓和的余地,当年我与太后联手逼迫她和亲西岐,又多次阻拦她回京,她心里必定恨极了苏家,对若南尚且当众羞辱,你就那么肯定,她会对你不计前嫌加以重用,给你比苏家更好的前途?”
苏朗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淮,眸中的神色分外的难过,事到如今,在义父的眼中依旧只有前途,却从未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义父,苏朗愧对于您多年的教导,您的养育之恩我万不敢忘,”苏朗目中含泪,声音抖,“今日前来拜别义父,亦是想与您说,即便是离开苏家,我也绝不会与苏家为敌的。苏朗所求,不过是一栖身之所,长公主从未要我做什么,请义父放心。”
他这话没有半分虚言,顾弦思和苏傅楚虽然助他离开苏家,却从未说过叫他背叛苏淮,这里毕竟是他十数年的家,他并不想见到平原侯府衰落。
苏傅楚才智出众,比他更适合接掌平原侯府和靖安军。
苏朗的话,苏淮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在他眼中,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没有什么承诺是不能被打破的。
从苏朗踏入琼辰长公主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成为平原侯府的敌人,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也必然是。
所以他今日将苏朗叫回来,就没打算放他活着回去。
“既如此,你我之间便再没有什么父子情意可谈了,”苏淮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苏朗,“我教养你十数年,今日要你将这养育之恩还了,不为过吧?”
苏朗闭了闭眼睛,咬牙道:“不为过。”
“好,”苏淮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便按我苏家的家规,叛家背族者,不配为人,当受暗椟之刑,褫夺姓氏,从此不得再踏入苏家半步。”
第23章
暗椟,顾名思义,便是一个不透光的木头箱子。
这暗椟只有三尺见方,人在其中不能直立,只能或跪或蹲。
暗椟自外钉入钢钉,钢钉比木板厚度长出三分,钉尖未经打磨,竖于木板内侧,六面皆有,合计千数之多。
而苏家所谓的暗椟之刑,原是用以惩戒那些叛家背族之人的。
受刑者跪于暗椟之中,被抬出门外,意指从此之后,此人将为千夫所指,永不见天日。
可苏淮接掌苏家后,却是将这更多是象征意义的家法改成了真正的酷刑。
他不再叫人将暗椟抬出,而是改为推出。
或者可以称之为,滚出。
暗椟不是球形,自然不能轻易滚动,所以苏淮便叫人在暗椟的八个顶角钉上铁链,等受刑之人进入暗椟后以铁钉封死,然后拉动位于暗椟上部的两根铁链,另其向前倾倒,前面变成底面,周而复始,使暗椟不断滚动。
用刑之时,拉动铁链之人不会出任何声音,箱体滚动也没有固定的频率,叫其中受刑之人无从判断何时会翻倒,再加上暗椟内狭小,无处躲闪,受刑之人只能随着暗椟的滚动而跟着滚动,不断的撞在内部突起的钢钉尖上,等暗椟出了平原侯府大门之时,受刑之人早已千疮百孔,血尽而亡了。
苏朗就曾经见过苏淮用暗椟之刑处死一名府内的细作。
那时他才入府不就,年纪尚小,却被苏淮强迫着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随着一下下滚动,那花纹繁复精美的暗椟缝隙里不断渗出鲜血来,半个时辰,只滚了十几丈远,里面的细作却从不停的哀嚎求饶变得毫无声息。
可苏淮却不叫人停手,硬生生的将暗椟滚出了大门,等护卫们将暗椟再次打开之时,里面一片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那日之后,苏朗高烧昏迷数日,梦魇不断,等他醒来,再不敢哭闹,从此对苏淮言听计从,而这暗椟,也成了苏朗心中抹不去的阴霾。
所以当苏淮说出暗椟之刑四个字的时候,苏朗浑身一抖,差点瘫软在地上。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看似儒雅温润的男人,实难相信,他喊了十数年义父的人,竟会笑着说要用这样残忍的刑罚来惩罚他。
在来之前,他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便知道自己要承受苏淮的怒火,也做好了准备。
义父养育恩重,自己却辜负了他的期望,挨打受罚都是应该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苏淮竟会一点情分都不讲,直接要将他送上绝路。
甚至不肯给他一个痛快,而是选择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义父——”
苏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甚至连求饶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因为他从苏淮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然的杀意和恨意,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苏淮已下定了决心,不可动摇。
“乖孩子,没出门之前,你便再多唤我几声吧,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淮的语调轻柔又带着些许无奈,仿佛他当真只是个孩子叛逆离家却无可奈何的父亲,仿佛他口中的惩罚只是原本那般的象征意义,而不是要人命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