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言语中亦没有对太后的敬意。
“你这孩子回来也有一年了,怎么还如此生分?”
太后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弦思的态度一般,语气依旧和善,“按规矩,如今你也应该唤哀家一句母后才是。”
顾弦思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敢叫,太后您敢应吗?您若是敢将我母后的灵位迎回宫中,我自然敢在这皇宫中喊您一句母后。”
顾弦思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天禄帝即位后竟将嫡母兰皇后的灵位移出了宫中佛堂,送到了京郊兰若寺供奉,说什么留在宫中供奉与太后有所冲撞,简直可笑至极!
她母后才是唯一的嫡后,太后即便是将来薨逝后得以追封皇后,那亦是继后,在嫡后面前要执妾室之礼,尊不讳卑,哪里有叫她母后避讳太后挪出宫去的道理?
不过就是这母子两个故意作践,想要掩盖自己出身不正罢了,更可笑的是,如今太后竟还妄想她唤她一声母后,凭什么?!
太后荣养数年,即便是天禄帝在她面前也不敢这般顶撞,一时间脸上的慈爱之色也是维持不住了,她心里恨不得立刻叫人进来将顾弦思杀了出气,但却又忌惮顾弦思身后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娘娘,您不是有事要与长公主殿下商议吗?”
蒲嬷嬷眼见殿内气氛不对,赶紧开口缓和,太后握紧了手中的佛珠,面上却重带上了笑容。
“你瞧瞧,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差点忘了正事,”太后对着顾弦思笑道,“哀家今儿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对于驸马的人选,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顾弦思心中冷笑,太后这话问的可真好。
不问她想不想再次成亲,直接便问驸马的人选,可见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问她,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太后既然问起,那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便直说了。”
顾弦思并没有想太后所想的那般拒绝婚事,反而是直接说道,“我瞧着平原侯府的苏朗就不错,相貌出众,性子也柔顺,若是太后想叫我成亲,便选他吧。”
太后心中暗骂一声不要脸,语气却依旧温和:“苏朗毕竟只是平原侯的义子,论出身,与琼辰你实在不般配,哀家觉得——”
“义子才好啊,”顾弦思不叫太后将后面的话说完,“太后您久居深宫,除了父皇,也没见过什么男人,自然是不懂的,这男人嘛,便是再好,看多了也厌烦,总是常换一换才好。我的驸马,得贤良柔顺才行,我瞧着苏朗这身份就不错,没有倚仗才好管教,否则拈酸吃醋起来,岂不是让人厌烦?”
“长公主慎言!”蒲嬷嬷开口斥道,“太后面前,您怎么能这般说话?”
“我便是这般说了又如何?”
顾弦思丝毫不为所动,“便是在西岐,也没人挡得住我养侍从,更遑论在京城。我是先帝嫡出的长公主,食邑万户,我凭什么委屈自己去伺候一个男人?今儿太后既然提起,那我便说说清楚,你要将什么人给我当驸马,我都无所谓,但若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介意再当一次寡妇,太后若是不清楚我的为人,不妨叫人往西岐去打听打听,问问皇甫玟是怎么死的!”
说罢,她不再理会太后,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太后在背后恨声道:“顾弦思,你可别忘了,顾承逸如今还在宫里,你就不怕哀家——”
顾弦思站定回头,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进来,却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听到她带着冷笑的声音。
“太后娘娘,您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刚刚失去的父皇,无所依仗只能任人摆布的小姑娘吗?你若是伤到小逸分毫,便试试看兰家数十万大军,敢不敢踏平京城!”
第15章
看着顾弦思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太后一把将身边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扫落在地,精致奢华的茶具摔得四分五裂,吓得殿内的宫女们全都跪倒在地上,瑟缩着不敢出声。
“都下去吧。”
蒲嬷嬷挥退了众人,对着太后劝道:“琼辰长公主从小便是这服脾气,太后您无需与她生气,左不过就是一个寡居的公主,还能翻起什么波澜不成?”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也不想跟她计较,可你瞧瞧,她岂是那种甘于臣服之人?先帝偏心,将蓝羽令给了她,让她如今有了倚仗,丝毫不把哀家和皇上放在眼里!”
“即便是有蓝羽令又如何,难道兰家还当真会为了一个公主反了吗?如今她不过就是逞口舌之能罢了。”
蒲嬷嬷一边给太后捶背顺气,一边劝慰道:“奴婢觉得,您也没必要非要拿捏她,她回京一年以来,豢养男宠,沉迷声色,早已声名狼藉,如今又惦记上了平原侯的义子,更是自寻死路,那平原侯手握重兵,可不怕她这个蓝羽令主!您如今只管将这消息放出去,平原侯自会收拾她,哪里需要您操心呢?”
太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才算是缓和了些:“你说的对。哀家本就是担心她会与兰家结亲,所以才想趁着兰清霖回北境的时候,给她寻一门能叫人放心的亲事,没想到她倒是心大,竟然惦记起平原侯府来。见她如此不知深浅,哀家也就放心了,阿蒲,就按你说的,将消息放出去吧。”
……
与太后闹了一场,顾弦思反倒是安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