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皎娘一走,梁惊鸿方松了口气跟刘太医道:“好了,动手吧。”
刘太医愣了愣道:“不等大娘子的刀伤药了吗。”
梁惊鸿:“你这老头儿倒越啰嗦了,这么深的刀伤上药怕是不行吧。”
刘太医点头:“刀口太深,需得清理缝合。”
梁惊鸿道:“那趁着她没回来之前,赶紧着的吧。”
刘太医这才明白,他故意把大娘子哄骗出去,是不想大娘子看自己给他治伤,不免动容,早听闻小侯爷对他这位失而复得的娘子爱到了骨子里,还有些不信,毕竟这么霸道的一位爷,又被老太君帝后宠着,便是喜欢也不至于如传说的这般邪乎,谁想今儿就让自己亲眼见识了一回。
且不说前头在那荒宅里,这位爷拉着大娘子撒娇卖痴,让人没眼看,如今更是挖空了心思哄骗了大娘子出去,为的竟是不想大娘子瞧见治伤,这真是处处都想在了前头,一丝一毫都舍不得那大娘子难过呢,这哪是爱到了骨子里,分明是刻骨铭心了。
刘太医一边感叹一边在药童的协助下给梁惊鸿治伤。
而皎娘惦记着梁惊鸿的伤,忙忙的来了书房,书房外的小厮自是不敢拦她,还帮她打起帘子,皎娘进了书房,不免愣了愣,没想到书房这么大,跟内宅的正房规制差不多,中间是厅,两侧用雕花隔扇隔开东西次间,次间内还有套间,中间显见是用来待客的,东次间书案后一通到顶的书架上,满满的书,显见是办公看书的所在,套间里置了床榻,想来以前他说在前头安置,便是此处了。
西次间里却又不一样,靠窗盘了炕,炕桌上摆了一套汝瓷天青的茶具,旁边是个同色的花菰,插了几枝栀子花,翠叶白花映着那天青色花菰,甚是好看,怪不得一进来便闻到一股花香呢,原来是它。
对面墙上的挂了一幅水墨奇峰,旁边却悬了一把宝剑,皎娘愣了愣,想想又觉这摆设跟梁惊鸿颇为相合。
套间是洗漱更衣的净房,皎娘转了一圈,也不知那刀伤药会在何处,只得出来寻那小厮,谁知那小厮也摇头说,他只是负责打扫端茶,并不知什么刀伤药,皎娘只得让他去找李顺儿过来。‘
李顺儿忙着跑了来,听说要找刀伤药,眼珠转了转,便知是六爷故意而为,且不说有没有刀伤药,便真有,以六爷对大娘子的稀罕劲儿,哪用得着劳动大娘子,那么多婆子呢,吩咐谁跑一趟不行啊,想来是不想大娘子瞧着治伤,才寻借口支了出来,自己万不能坏了六爷的事儿。
想到此便道:“刀伤药似是听六爷说过,只不过这些要紧东西一贯都是六爷自己收着的,奴才也拿不准在哪儿。”
皎娘不禁皱眉,心道,梁惊鸿伤了腿,怎么也不能让他自己过来拿吧,便道:“那你可知道,这些东西都收在何处?”
李顺儿道:“书架上倒是有个檀木匣子,不知是不是有刀伤药。”
皎娘:“那你快取来我瞧。”
李顺儿便去东次间的书架上取了个匣子出来,递给皎娘,皎娘一瞧不免傻眼,匣子是有,却上了锁,遂道:“钥匙呢?”
李顺儿:“钥匙一贯是六爷收着的。”
皎娘待要回去寻梁惊鸿要钥匙,李顺儿忙道:“也不一定就在这匣子里,不若大娘子在这儿等着,奴才去寻六爷拿钥匙,顺便问问,那刀伤药放在了何处?”
皎娘想着李顺儿腿脚利落,他去总比自己快,便点头:“那你快去。”
李顺儿应着去了,到了外面还吩咐小厮端茶过来,皎娘哪有心思吃茶呀,放到一边儿,又去各屋里找了一遍,却忽觉哪里不对了,既这刀伤药如此稀罕,以梁惊鸿的聪明劲儿,又怎会不记得放在那儿了,还需自己跑来翻找,属实可笑,自己还真是傻,竟又让他糊弄了。
想着,蹭的站起来,便出了书房,往他们往他们住的院子来了,刚回来的时候,怕惊动老太君,没走正门,从花园的角门进来的,这边离着听松院院,却直通着皎娘住的院子,可若从这院子到前头却得绕过花园,故此,这一来一去也得走会子了,更何况皎娘还在书房里耽搁了这么半天。
等她明白了,再走回来,梁惊鸿这边不止伤料理包扎妥当了,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皎娘气冲冲进来的时候,梁惊鸿正靠在外间炕上吃茶呢,见她进来笑道:“可找见了?”
皎娘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道:“你支我出去做甚?”
梁惊鸿却未想皎娘如此直白,愣了一下装傻道:“皎娘说什么呢,我怎听不明白。”
皎娘却不打算由他糊弄过去,而是走过来又道:“你支我出去,是不想我看着刘太医给你治伤?”虽是问句语气却极肯定。
被她戳破心思,梁惊鸿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那刘老头又不讲究,治起外伤来,血乎流烂的甚是腌臜,你一贯爱洁,还是不瞧的好。”
皎娘抿了抿嘴唇:“梁惊鸿你是不是觉着,我胆子小,瞧了会怕,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的胆小没用,你要进去对付潘复的时候,需得把我弄晕了,受了伤又觉着我会怕,你口口声声说怎么怎爱我,怎么怎么不能没有我,还说什么生生世世都做夫妻,梁惊鸿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夫妻,夫妻该共患难,不是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什么话都藏着掖着,不是你觉着为我好,便一厢情愿的独断专行,你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思,就如五年前,你可曾问过我一句,你怎么就断定我不能平安产子,梁惊鸿,你是拿我当你的妻子还是傀儡,由着你想怎样便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