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的确是跟着冬郎走的,如今人没了别说迁怒,便揍他一顿也得挨着,同贵儿一个下人更不敢吭声了。
梁惊鸿又问:“各处可都找过了?”
同贵儿点头:“我家公子跟潘家少爷蓝东家周少爷,把别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几个过子,也没找见人。”
梁惊鸿:“那些人呢?”
同贵儿:“我家公子已下令,今儿只来别院的不管是客还是逛园子做买卖的都留在原处不许动,小的来的时候,正挨个盘问。”
正说着,外头看门的小厮跑进来禀告潘少爷来了,梁惊鸿跟皎娘都是一喜,这深更半夜的,潘明成跑来,必是问出什么了。
忙让李顺儿把人带进了书房,潘明成颇有些狼狈,头上的冠都歪了,想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进了书房还喘呢,却也顾不上了忙道:“有人瞧见他们跟着画糖画的出了园子。”
画糖画的老汉,梁惊鸿跟皎娘都是一惊,从冀州府头一回遇到那个画糖画的到燕州街上又遇过两次,那日从潘家巷回梁府的时候碰过一次,昨儿带着两个小的去潘家巷又碰上了,两个小子还把糖画都包圆了,怎么晚上又在别院里遇上了,这是不是太巧了些。
梁惊鸿:“我记得举凡进园子的不管是游玩还是做买卖,只要是燕州府人应有官府的户籍凭证,便是外乡人也该有牙行或保人具保,这画糖画的可有保书?”
潘明成道:“我正是为此而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保书来,凡进院子都要出具保书是官府历来的规矩,就是怕人一多,难免闹出个什么事儿,就算闹事的跑了,有保书也能找着人。
这保书本地人用不着,只需拿了自家的户籍凭证押在门房哪儿,待走的时候取回便可,若是外省人便需费些周折了,得去牙行不止得花钱,还需寻个有户籍的本地人作保,牙行方能出具保书。
其实以前虽官府也有此规定,可下面却嫌麻烦,大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有的没有保书打点几个钱也能混进去,直到五年前别院那场山匪杀人纵火的案子出了之后,时任知府的周青臣下了严令,各家再开园子也不敢马虎了。
如今待客的别院自然不是先前烧光的那个,而是潘府的,吃过大亏的潘明成自然不会疏忽,故此这保书都在,一找便出来了。
梁惊鸿接过保书,见皎娘着急便拿到两人跟前儿,让她跟自己一起看,皎娘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节,忙去看那保书,就是牙行里常见的,一般都是提前写好,只需给了钱,画押便能拿走,上面记的名字是保人的,写着钱九,说到底牙行就是个中人,只要两边儿商量好都乐意,交了钱牙行就出保书,故此这保书上虽只有名字,牙行里却留了底,毕竟得能找着人,不能随便一个混子都来做保人。
梁惊鸿吩咐李顺儿:“去把这牙行的伙计掌柜都带过来。”
潘明成自然知道他要查问钱九的来历,忙道:“不用如此麻烦,这个钱九我认得。”
梁惊鸿眸光一沉看向他:“你认得?”语气里的阴森,令潘明成有些脊背凉,他这是疑心自己了不成,心下不觉苦笑,也怨不得,当年别院那场祸事,虽是王云儿因嫉生恨起了歹念,说到底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而五年后的今天,却又出了事儿,且这会儿比上回的事儿还大,潘明成极清楚,丢的可是五皇子跟侯府的小世子,就凭这两位小爷的身份,不管哪个出了岔子,别说自己的命,就是整个潘府连带的6成这个燕州知府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诛九族。
想到此,不禁打了寒战忙道:“这钱九在府衙大牢当差,专司看守犯人的,我如今也在府衙当差,虽说不在一处,也曾照过面,是个酒色之徒,好赌,前些日子听闻有人跑到他家去堵着门要债,吓得他不敢回家,都在大牢里躲着。”
梁惊鸿道:“照这么说,这钱九跟画糖画的八竿子也打不着,怎会给他做保。”
皎娘:“想必是为了银财之物,刚明成公子不也说,这钱九欠了赌债被人堵了家门吗,给人作保得些好处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潘明成却摇头道:“不,不合情理。”
梁惊鸿道:“的确不合情理,都被人堵着家门要了,必是欠了不少债,与人作保能得几个钱,如何偿的了赌债。”说着顿了顿道:“除非,那画糖画的老头儿许了大银子。”
潘明成:“可他一个画糖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皎娘:“若果真是那画糖画的老汉,他有银子。”
梁惊鸿也不免苦笑,是啊,那银子还是自己给了,还有两个小家伙也给了不少,归在一起着实一比不小的数目。
却道:“看起来从冀州府这厮就开始图谋了,此人既对寿哥儿跟五皇子下手,莫非是冲着我来的,在这燕州府中恨我的仇家?”眸光闪过厉色:“莫非是当年山匪余孽。”
潘明成:“应该不是,且不说当年小侯爷凶威赫赫,便真有侥幸逃走的余孽,只怕会天涯海角恨不能跑的越远越好,哪还会来报仇,莫非嫌命长吗。”
梁惊鸿咳嗽了一声:“若不是山匪余孽会是什么人,我梁惊鸿虽不是什么善人,好歹当年在燕州府也开过医馆济世救人,何人恨我至此?”
提起医馆,潘明成陡然想起一个人来,眸光一缩:“您在燕州府的确有个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