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儿忙道:“奴才可当不得您老这么称呼,您叫一声李顺儿都是抬举了奴才了。”
玉秀才见他神色惶恐,想是侯府规矩大,便也不好为难他。
李顺儿这才松了口气道:“来的时候老太君特意嘱咐过,别太晚了,怕天黑了不好走。”这话可是睁着眼的瞎话,不说这潘家巷离着梁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且道上都是热闹的大街,燕州府虽比不得京里,也是一方阜盛之地,天一黑街两边的酒肆客店才正热闹,家家门口掌明烛灯笼,照的整条街都亮晃晃的,比白日里也不差什么,哪里会黑的不好走,明白的就是借口。
不过玉秀才也知道,举凡嫁了人的姑娘回门,没说待到天黑的,过夜就更不妥了,自己夫妻再不舍,女儿也是有婆家的人,更何况,那边府里还有位老太君呢,那可是位老封君,皎娘作为孙子媳妇儿虽不用立规矩,也不能失了礼数。
想到此便道:“知道了。”
这是答应了,李顺儿暗暗松了口气,刚进来的时候真有些拿不准,毕竟这玉家二老极疼爱女儿,又因当年的事,对六爷这个女婿存了些心结,若非要留女儿住下,六爷怕也只能应着,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来亲家老爷这儿曲线救国了。
好在亲家老爷是个讲规矩的,想来亲家老爷也清楚,这般兴师动众的来燕州府,自然不会只待一两日便走的,要见闺女要说话儿往后有的是机会,其实潘家巷这边人来人往的反倒不如梁府里方便,若大娘子想说话儿,回头接了二老过去住些日子不就好了。
李顺儿出去不大会儿,玉秀才便去寻了娘俩说时辰不早,让皎娘回去。
尹氏一听抓着女儿的手道:“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就回去了?”
玉秀才道:“你也不瞧瞧时辰,再不走天都黑了,见过谁家姑娘回门待到天黑的,再说,老太君还在呢,皎丫头是孙子媳妇,虽说出门在外,也该晨昏定省,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尹氏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是不早了,也知道丈夫说的在理儿,只是拉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放开,这一晃五年了,才见了多一会儿啊,又要走了。
皎娘见阿娘这般低声道:“要不然我去跟他说,让他自己回去,我在家里陪着阿娘。”
尹氏却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呢,阿娘又不是小孩子,非让你陪着不可,你爹说的是,老太君今儿刚到了燕州府,老人家上了年纪,又这般车马劳顿了一路,你该多在跟前儿尽孝才是,跑回娘家住算怎么回事儿,纵女婿不调理而,你心里也该也个数,行了,去吧,横竖离着不远,娘要想寻你说话儿,便去梁府里也是一样。”说着让婆子去寻了梁惊鸿来。
梁惊鸿自是知道这是要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过来了,一进屋,尹氏见他仍套着丈夫的旧衣裳不说,上面还都是土,下摆处还有些血渍,手上缠着白布,这形象着实有些惨不忍睹,若是让老太君瞧见孙子这般指不定以为在岳家受了什么委屈呢。
想到此忙跟皎娘道:“快去厢房里把这衣裳换了。”
梁惊鸿一听,心中暗喜,这可是想什么来什么,若是只自己跟皎娘在,说不准能趁着换衣裳的功夫再亲近一番,想着不免看向皎娘,他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皎娘俏脸一红跟旁边的婆子道:“去伺候小侯爷更衣。”
那婆子虽觉这差事有些烫手,却不敢不应,刚要往外走,梁惊鸿道:“不用伺候,我自己去换了便是。”说着径自往厢房换衣裳去了。
尹氏白了女儿一眼忍不住道:“寿哥儿都快五岁了,也算老夫老妻了,不过是伺候他换件衣裳有什么可臊的,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了这话,皎娘更是羞的无地自容,阿娘明明是说刚她跟梁惊鸿在西厢房里的事儿呢,寿哥儿是快五岁了,可自己跟梁惊鸿哪里算的上老夫老妻,从当年明楼下到今儿两人在一处的时候都算上,也没几个月,便这几个月里,大都别扭着,说起来,两人真正和睦相处的日子,大约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皎娘甚至觉着两人都不算很熟悉,只不过阴错阳差的成了夫妻。
若说真正让皎娘有所感触,觉着梁惊鸿也并非如自己之前想的那般恶劣,还是五年后的现在,或许是被他的执着所感,也或者是过了五年,时过境迁,过往那些不好也都淡了,想想他这人对自己实在不错,不说别的,就凭他不知寿哥儿是他亲骨肉的前提下,毅然决然的请封世子,便说明他真是一点儿后路都没给自己留,这种自断后路,不顾列祖的不肖子孙,梁氏一族把他开除宗族都在情理之中,若非为了自己,何必如此。
第25o章像在哪儿见过
换了衣裳,收拾妥当,夫妻俩方离了玉家,玉家二老一直送到巷子口,眼瞅着马车没影儿了,方家去了,玉秀才见妻子有些郁闷怅然,心知她舍不得女儿,便劝道:“你没听见女婿说,一两日冬郎跟寿哥儿就到了,到时候有的热闹了。”
虽说也想儿子,可更惦记从未见过的外孙儿,一想到自己有了外孙子,尹氏便从心里欢喜,恨不能立刻见着才好,不禁道:“也不知寿哥儿的模样像不像娘,不过听皎娘的话,身子倒壮实。”
玉秀才:“你呀瞎操心,就算不像皎娘,随了爹,就凭咱女婿那模样儿,能差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