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拍了拍寿儿的脑袋:“既然开蒙了就好好念书才是,怎么净想着玩呢。”
寿儿道:“舅舅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该念书的时候念书,该玩的时候玩便好,而且,舅舅说我聪明,像他。”
梁惊鸿撇了撇嘴:“那你可得小心了,你舅舅是个书呆子,读书读傻了的。”
寿儿不乐意了:“四皇子说舅舅是状元,是最聪明厉害的人,一点儿都不傻。”
梁惊鸿:“这是四皇子尊师重道,不好臧否自己的先生,你怎不想想,他要不傻怎的现在还没媳妇儿,就是读书读傻的缘故。”
寿儿仍是不信:“你胡说,读书跟娶媳妇有什么干系?”
梁惊鸿目光一闪,划过一丝狡黠,脸色却异常正经严肃的道:“你可知道劝学诗?”
寿儿点头刚想说是姑苏的时候爹爹教自己念的,忽想起四皇子嘱咐过自己的话,莫再提在姑苏的时候的事,虽寿儿不明白为什么,但却知道四皇子绝不会害自己,又想起刚自己只是提了一句阿宝,便宜爹脸就黑了,还是不提的好。
想到此,眼珠子转了转含糊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这诗吗。”
梁惊鸿:“正是这,你说的这是前两句,可记得后面还有一句娶妻莫恨无良媒。”
寿儿立刻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下一句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对不对。”
梁惊鸿点头,倒也不吝啬的夸了他一句:“倒是聪明。”
见爱黑脸的便宜爹夸了自己,寿儿心里很是欢喜,却又不想让这便宜爹知道自己欢喜,忙抿着嘴,忍了忍,怕自己笑出来。
可他这般抿着小嘴,笑是没露,却露出颊侧那若隐若现的酒窝,梁惊鸿又是一怔,心道,今儿是怎了,莫不是心情大好,以至于爱屋及乌,连带这小家伙儿也瞧顺眼了,不然,怎么越瞧越有些面善了呢。
寿儿见便宜爹只管盯着自己却不说话,遂心急的道:“你倒是说,这句诗跟娶媳妇有什么干系啊?”
梁惊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忽悠这小家伙呢,遂道:“怎么没干系,你舅舅可不就是读书读得傻了,信了这诗里的句子,书里有美儿,做什么还娶媳妇,岂非多此一举。”
寿儿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书中有美人,跟舅舅娶媳妇儿有什么关联。
皎娘在旁瞧着这父子俩说话儿,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尤其看见梁惊鸿盯着寿儿怔的神情,皎娘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愧疚来,想着,要不把寿儿的身世告诉他便了,可话到唇边,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来。
谁知自己一个恍惚的功夫,梁惊鸿越说越不像话了,皎娘知道梁惊鸿跟冬郎两人不对付,即便在自己跟前儿还算平和,可明明相看两厌的人,即便是假装也不免露了痕迹,更何况自己是冬郎的亲姐姐,跟梁惊鸿更是朝夕相处,哪里是他们假装自己就看不出来的,之所以不点破是装糊涂罢了。
虽装了糊涂,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梁惊鸿跟寿哥儿胡说八道,故此,伸手把寿儿揽到自己身边来,帮他整了整头上的凉帽岔开话题问:“可去给老太君问了安?”
寿儿道:“刚回船上的时候,跟四皇子五皇子一起去过了,赶上曾祖母正歇午觉,便没进屋,等过会儿再去。”
皎娘:“可别忘了,老太君惦记你呢。”
寿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忽闪了下眼睛扫过旁边梁惊鸿笑眯眯的脸,便又想起刚才的事来,拽着皎娘衣摆问:“娘亲,舅舅为什么不娶媳妇啊?”寿儿虽觉便宜爹那些话是哄骗自己的,想想又有些道理,就自己见过的,像舅舅这么大年纪的好像都娶了媳妇。
皎娘以为自己一打岔就岔过去了呢,不想这小家伙儿是个较真儿的,且听语气,似是有些信了梁惊鸿的胡说八道,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侧头白了梁惊鸿一眼,这什么人啊,跟小孩子胡说什么。
皎娘这一白眼过去,落在梁惊鸿眼里却是秋水明眸盈盈一瞥当真是万种风情,看的梁惊鸿骨头都酥了,只管盯着那张俏脸看,如此毫不遮掩的目光,看的皎娘一阵脸热,怕被他瞧出来,微微垂跟寿儿道:“娶媳妇是大事,轻忽不得,且姻缘天定,你舅舅之所以未娶,是缘份未到,跟读不读书无关。”
得了娘亲的话,寿儿立马看向梁惊鸿:“你听见娘亲说的了吧,舅舅不娶媳妇不是读书读傻了,是姻缘不到。”
梁惊鸿本就是逗他玩的,哪想这小家伙儿竟信了,还去问皎娘,倒显得自己这个后爹,没个正形似的,如今有了梯子,自然便下来了,笑道:“是,是,是你舅舅姻缘未到,不是读书读得,这总行了吧。”寿儿这才满意。
正说着,外头李顺儿回禀说秦妈妈来了,皎娘便知是老太君醒了,老人家上了年纪,精神不济,闹腾一阵便得睡会儿,白日里,又不敢让睡多了,便算着时候,差不多就叫醒了,而老太君只要一睁开眼要见的便是寿哥儿,故此秦妈妈必是来找寿哥的。
果然,秦妈妈一进来便道:“老太君哪儿刚睡醒了,便问寿哥儿回来了没有,若是没回来,就要差人去找了,听我说回来了,又说怎没见着人,我说刚哥儿来一趟了,您老人家正睡着,哥儿便说过会儿再来瞧曾祖母,老太君可是把我一顿数落,埋怨我怎么不叫醒她,害的哥儿白跑了一趟,让我赶紧来寻哥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