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梁惊鸿目光一亮,倾身凑过来道:“既不讨嫌,皎娘也如我想你一般夜不能寐了,若知皎娘如此想念惊鸿,便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的脚,昨儿也回来了。”
皎娘一张脸红透了:“你,你莫胡说,谁,谁想你了?”
梁惊鸿吃吃笑了起来:“好,好,是我胡说,不想便不想,有我想你也是一样。”逗了她几句,见她又羞又气的抿着小嘴,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含着笑,露出若隐若现的笑窝,倒把她眉眼间的轻愁冲散了去,多了几分俏皮鲜活之色,实在好看,便这么盯着瞧也觉瞧不够。
忍不住伸手在摸了摸这张俏脸低声道:“皎娘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仿似蕴着万千情意,这样的目光皎娘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睫低声道:“何曾笑了?”
是了,是没笑,只是刚那微翘的唇角,瞧着像是噙了笑意,即便如此,也令梁惊鸿不觉想起那晚明楼之下,她回眸一笑,那般动人心魄,一下子便钻到了他心里去,想放都放不下。
皎娘生怕他再说什么荒唐话,忙叫人上茶,谁知,她一连唤了两声,外头丫头倒是应的利落,却不见进来,不免有些恼。
梁惊鸿只咳嗽了一声,丫头便端了茶进来,倒让皎娘又气又恼又无奈,梁惊鸿见她那样儿,不禁轻笑了一声道:“若觉她们伺候的不好,落出去便是,何必气着自己倒不值当。”
那端茶的丫头这会儿刚退到门边,听到这句身子一抖,手里的茶盘子差点儿是掉了,显见是吓坏了,皎娘心中不忍遂道:谁说不好了,平日里做事颇上心。”
梁惊鸿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笑了一声,却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毕竟他心里知道有韩妈妈在,这些丫头们便不如梁府的有规矩,却也不会偷懒,刚正因知道自己在屋里她们不敢进来打扰,不妨倒惹出美人儿的气性来,可惜美人虽有气性到底还是心善,不忍那丫头受责罚,反替那丫头说了话。
梁惊鸿心里却有些不满,对个丫头都心软心善的连句重话不肯说,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便成铁石心肠了,若不是自己憨皮赖脸的往前凑着跟她说话儿,梁惊鸿很确定,皎娘能一辈子不搭理自己。
心里正不满可转念一想,又觉这么着不正说明皎娘对自己格外不同吗,对别人都是心软不忍,在自己跟前儿却专使性子,记得阿姐以前说过,女子的心思最是奇怪,不相干的人倒能宽容大度的相处,偏偏越亲近的人越是别扭着爱使性子。
想到此,梁惊鸿心里的不满忽然消了,反而欢喜起来,觉着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思到底没白费,总算自己在她心里算亲近的人了。
心里这一欢喜便想起刚进来的时候,瞧见她一脸愁容,仿似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要说皎娘的心事,不用猜也能想到,能让皎娘愁的除开她爹娘便是她兄弟冬郎了,如今冬郎远在京里进学,且一连两封保平安的家书递送过来,心里自然安稳了,不是兄弟便是爹娘了。
想到此,便道:“皎娘可是想回娘家?”
皎娘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的光亮便黯了下去,摇摇头苦笑一声:“如何去?”她这个苦涩的笑,令梁惊鸿有些心疼,略沉吟道:“皎娘若顾虑身份,我倒有个法子?”
皎娘大约不信,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却听梁惊鸿道:“我知你是怕和离之事被爹娘知晓,可既成事实之事,便能瞒一日两日,又怎可能一直瞒下去,倒不如尽早说明白的好。”
皎娘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目光颇有些讽刺:“我父亲虽非圣贤,却是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若果真如和离书上所写缘由和离,想来父亲便有不满亦能接受,大不了养我这个不孝女一辈子,父亲也是愿意的,可……”
底下的话皎娘未说下去,两人都是明白的,梁惊鸿使了这么多心机,自然不会放了皎娘家去,他不放手,家里便无法交代,如何能去见爹娘。
梁惊鸿微微叹了口气:“便惊鸿前头行事多有错处,却是一片痴心,怎皎娘到今日仍不信我,若皎娘信我,又怎会因此等小事愁。”
皎娘心道,小事?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和离岂是小事。
梁惊鸿知道她想的什么,摇摇头道:“潘复那等势利小人上门求娶你父亲都能答应,难道我还不如那潘复不成。”
皎娘一惊愕然看着他:“你,你胡说什么?”
梁惊鸿:“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我再混账也断不会拿此事胡说,只皎娘点头,明日我便去提亲。”
皎娘先是觉着梁惊鸿疯魔了,可底细一想却明白了,虽与他相处不久,却知晓他的秉性,他既说出了口,必是早动了心思,而他的心思自然不是真娶,说白了就是做场戏,爹娘哪儿能糊弄过去。
皎娘从不怀疑梁惊鸿的本事,这男人能为了一时色心,便又开医馆又置府邸的,还假装成出身医药世家的大夫,来给自己瞧病,之前那些身份名头哪一样是真的,既能假装成大夫,扮成别的又有何难。
想通透了,皎娘忽觉这个法子虽听上去荒唐,却是可行的,他不会放过自己,至少目前不会放,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在屋里躲着,便能借着病不见外人,爹娘哪儿总要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