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谢金生和卢诚之去到谢芸翔、谢芸飞的住所。
这是一座拥有五进院子的大宅子,是昔年谢东莱在京城置的宅子。谢荻华、谢荻秋兄弟隐居南阳,近二十年没到京城,这座宅子便由谢荻秋的妻舅黄宜风打理。
黄宜风将一个院子借给朋友住,权充看守房子,顺便负责日常的洒扫。
谢芸翔兄弟来京,本着捣乱和报复的心态而来,兄弟二人只带了几个随从。
两兄弟来京后,先便是到黄家打听消息。
黄振文和卢诚之交好,劝两兄弟不要去见谢萍萍,最好连谢慕庄那也不要去。两兄弟有所为而来,根本就不听黄振文的劝说。
谢家兄弟又去找王济昀,受到热烈接待;王济昀更是拍胸口保证,会好好招呼谢氏兄弟。
次日,谢家兄弟去到谢慕庄府上拜访;谢慕庄皮笑肉不笑地接待了两个侄子,却不肯让他们拜见家中内眷。
两兄弟大老远地从洛阳到京城,受到如此冷遇,一怒之下,还没见到谢萍萍,两人就把谢蓉蓉假死入京-易名黄萍萍-与卢诚之私通-易名谢萍萍入谢府,一五一十地嚷了出来。
谢芸飞声称,他是:“奉父命,要带走诈死的妹妹。”
谢慕庄被气得半死,立刻命侄女出来对质。
谢府全宅轰动,惊动夫人陈氏;陈夫人当场轰走谢家兄弟……
两年前,谢芸飞参与了“白马寺袭击卢诚之”的事件,事后被卢诚之当众痛扁;谢金生曾经易名金福生,在谢家做西席,并参与绑架谢芸游、谢芸奇兄弟一事。
谢芸翔当时不在洛阳,这些事情他全都不知道。
意图谋杀妹妹的救命恩人,这种恩将仇报的丑事,谢家不会大肆宣扬;谢金生为替外祖父一家报仇,绑架堂叔伯家的两个孩子,事关三十年谢荻华与姚夫人的爱恨情仇,谢家更不想张扬。
因此,对卢诚之、谢金生的来访,谢芸翔很高兴,频频劝酒,直言“相逢恨晚”;谢芸飞则横眉冷对,一副人家欠他一万两银子的嘴脸。
谢芸翔比谢金生小几个月,为人豪爽没心机,谢、卢二人坐下没多久,他一口“大哥”、一口“妹夫”,叫得很清热,把谢芸飞气得想袖手而去。
谢金生对谢芸翔顿生好感,认为他比传说中的“谢大莽”好多了。
卢诚之深爱谢萍萍,不希望情海生波,尽量忍让谢芸飞的冷嘲热讽;他想到谢芸飞最爱女色,干脆请谢家兄弟到飘香院去喝酒。
飘香院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艳名满天下的“飘香仙子”柳飘飘,就这里高树艳帜。
年少多金、风流潇洒,飘香院群花,长袖善舞,把两位远道而来的谢公子伺候得无微不至。
玉人在怀、美酒在唇,谢芸飞哪里还记得来京的的目的?
“卢诚之,你真有本事,难怪我妹妹被你迷住。”谢芸飞醉眼朦朦,他终于承认,卢诚之比王济昀强多了,这个妹夫很要得。
卢诚之的身体比两年前更壮、更结实,原先有些稚气的脸庞,更添英气。
“谢二哥说反了,是我被令妹迷住才对……我敬三位兄长一杯,以后请多多关照。”卢诚之一饮而尽,谢芸翔、谢芸飞被左右的佳人,各灌一杯。
谢金生趁机提出,圣上六十华诞在即,各国使者、藩王提前来京,礼部忙成一锅粥,问谢家兄弟有没有去礼部当差的兴趣。
谢芸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谢芸飞也说去看看。
经过卢诚之的引荐,谢家兄弟轻轻松松地谋了差事。谢芸翔兄弟火派人去洛阳接家眷,信中把谢家的未来东床夸上天。
解决完谢家兄弟带来的麻烦,卢诚之、谢金生又想法子劝解陈夫人。正好,“金笛公子”谢金银有信来,说他和弟弟冬月初便会到家。
谢金银两年前追求黄萍萍(谢萍萍)失败,和弟弟谢金来去蜀地游玩。两年过去,情伤渐愈,游子返家。
谢夫人陈氏两年没见儿子,听说两个儿子快回来了,再也不提回颍川探父的事情。
卢诚之松一口气:有谢金银从中调解,什么陈年旧账都可以化解。
婚期渐近,又近年关,尚书省本应有左、右两仆射:左仆射掌领吏部、户部、礼部三部事宜,现由吏部尚书卢子元兼任左仆射,人称“左相”;右仆射掌兵部、刑部、工部,人称“右相”——前右相裴老爷子告老还乡后,还没有人接任。
尚书右仆射空置已达半年。各尚书(除卢子元外)、公卿、侍郎、左丞右丞,无不觊觎此位,期望“雀屏中选”。
可惜,一拖半年,圣上从来不提,就连中书令成王爷举荐的两个人,也被拒绝了。
卢子元暗忖:这位置,多半是给未来的太子,或者由太子直接担任,或由他提拔心腹。
庙堂之上,每日为“立储”一事争吵;庙堂之下,噤若寒蝉。刀光剑影闪烁,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卢子元很不喜欢这种情形,他尽量保存手下的能臣干吏,使他们避免陷入争储风波。只是,吏部一向是“旋风中心”,避无可避。
幸好当年最重要的事情,是办好“万寿节”,其他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借道。卢子元再借着儿子的婚礼,将成王交代的某些事情,拖了又拖。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谢金银兄弟从蜀南回京,同来的有南平郡侯、西昌县侯府众人。
南平郡侯、西昌县侯是一对同胞兄弟,西昌侯夫人卢子美,正是卢子元的二姐、卢诚之的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