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诵之不理,继续把水往卢诚之脸上蹭:“大哥,你有没有听过‘鸡鸣而起,若为接物,如何为善’”?
卢诚之觉得脸上黏乎乎的,起身捉住两个弟弟:“还闹?还闹今天罚你们不准吃饭!”
卢诵之笑道:“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不喜欢吃。大不了我吃粥好了。”
卢诚之唤人过来,叫送卢小四和卢小五去念书。
卢诵之不依:“我今天不去上学。先生说今天教我们《孟子·尽心上》,昨天金先生已经教过我了,我都会背了,还去干吗?”
说着说着,卢诵之便了脾气:“成天就知道要我们去上学,六弟、七弟怎么不去呢?阿东阿丙他们都不去,家里那么多人就我们两个去,没意思。”
“胡说!你二哥三哥不是先去了吗?”
“二哥他不去呢,三哥说今天要去孙家舅舅那,也不去读书。”
卢诚之一听,赶紧起来:“这还了的,那两个小子,竟然敢逃学?看大哥去收拾他们。你们两个,赶紧去读书。”
“不去不去!正月都没过完,就要我们去读书,这不公平。”
卢让之紧紧抱住大哥的大腿,撒起娇来了。
十岁的卢小五,来京城才一个多月,就把卢小六的口头禅“这不公平”学会了;同时,还学会了卢谂之的撒泼放痴。
面对两个不肯去读书的弟弟,卢诚之有点头疼:打是打不得的,讲道理是听不进去,硬捉了他们去呢,只怕会更胡闹——最主要的原因,他这个大哥也逃了几天学了,其身不正,怎么教人啊?
“诵之,你说你会背《孟子·尽心上》,那大哥考考你。孟子说:‘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那你说说什么叫做正命。”
卢诵之支支吾吾,佯装声势道:“正命者,尽其道而死者。这有什么难解的?”
“那什么叫做‘尽其道而死者’呢?”
卢诵之答不上来,耍赖道:“大哥教人学问,一大早起来就说怎么死……我这会才活过来,你问我怎么死,我怎么会知道呢?”
卢诚之又是哭笑不得:“好兄弟,你这读书呢,不能说光会背就行了,那跟囫囵吞枣没什么区别。你呢,要理解它是什么意思才行。所谓‘学必相讲而后明,讲必相直而后尽。’你不去学堂听先生讲,就不会明白。”
卢诵之还是耍赖:“那我昨天都已经去过了,就今天一天不去,明天让金先生帮我补习一下就成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诗》说:‘日将月就,学有辑熙于光明。’好兄弟,今天的的书,不能等到明天才去读。“
半哄半骗地把两兄弟哄了去上学。
“这读书怎么跟要他命一样呢?还要我的命。那些古人也真可恶,没事干吗写那么多文章呢?害苦了我们这些后人。”
卢诚之忍不住嘀咕。
送走两兄弟,又感叹:“有口说人,轮到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怀疑父亲和叔叔不好直接骂他颓废,这才特意命小四、小五来找他胡闹,以警示他作为长兄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