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宴会不断。
谁能把京城四大名妓全部请来,共谋一醉?
“酒仙公子”王九信。
“飘香仙子”柳飘飘、“碧波仙子”张碧云、“梦幻仙姑”孟彩瑶、“明珠玉女”秦明珠,四大名花齐集,为“酒仙公子”王九信饯行。
什么飘香六艳(飘香院六位红人)、倚翠八芳(倚翠楼八位佳丽)、红叶九韵(红叶阁九位靓女),悉数到场。
京城的名公子,王、裴两世家的子弟,到了四五十位;其中,“八大名门公子”中的六个,除王济昀去了江南、谢金银去了西蜀,全都到场。
佳士云集,名花灿烂;银蟾光满,丹桂飘香。
开琼宴以赏花,飞羽觞而醉月,可谓“极一时之盛也”。
王九信来京两个月,喝遍了都中美酒,要回洛阳去了,众人都有些不舍。
这位出自“太原王氏”的公子哥儿,除了一张喇叭嘴爱传是非外,好像没别的缺点了。
最不舍他离去的,要属卢诚之和裴无庆;两人都默默无言,酒到杯干。
闹了一整夜,直到次日清晨,公子、名花相伴携归。
卢诚之脑袋嗡嗡作响,睡到下午才醒来;洗漱完毕,丫鬟回说卢自谦来找过他;见他酒醉未醒,就回去了。
卢子应因为替卢自谦和方小惠做媒失败,有心补偿自谦,就替他在工部安排了一份差事。
卢诚之想道:他刚到工部,要学的东西很多,怎么有闲情来找我?前天他才来过府里。
想了一下,他决定去找卢自谦。到了玻矶巷尾,卢自谦伯父的杂货铺,卢自谦刚好回家;见到他,卢自谦就拉去喝酒。
“酒我就不喝了,昨晚喝得太多,现在脑袋还没清醒。”卢诚之笑道:“你恐怕不是专门请我喝酒的吧?”
“我有件烦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洗耳恭听。”
“方小惠前天来找我,说她家欠人钱,她父母想把她卖了还债,要价一百两银子。她求我把她买去,不计较名分,婢也好,妾也罢,比卖到不知道底细的人家强。”
卢诚之嗤之以鼻:“月初时,方姨娘拿了我八弟的压岁钱,有十七八个金锞子,拿去给她哥哥还了债;三叔为此还下了禁令,不准她出府。这才半个月,又是债台高筑。你如果把方小惠买去,将来肯定麻烦不断。”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知落到什么人手里?”卢自谦表示不愿放弃:“她太可怜了。”
卢诚之见他对方小惠情深,不好再说方家坏话。
“你娘和你伯父,肯定不会同意。她那么大一个人,你不能把她藏起来的。”
“所以我找你商议。我想在安邑坊租间房,让小惠住在那里;离得远,我娘和我伯父不会现的。”
卢诚之见他意志坚定,知道劝了也不会听;笑道:“你这算是金屋藏娇吗?”
“连瓦房都算不上,还金屋呢。你能不能跟我去她那,我想有人见证会好点。”卢自谦哀求道。
卢诚之叹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纳妾纳得这样清新别致!不告父母,在咱们卢家,可是大罪!”
卢自谦激动不已,喝了不少酒:“我并没有要她做妾的意思。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她和她家人断了关系,等我娘和我伯伯的气消了,我就娶她为妻。”
卢诚之忍不住道:“你既然对她这样情深,铁了心要娶她为妻,我叫叔叔做主,替你们主婚。上一次方家还有钱,所以敢拒绝叔叔;现在他们已经穷途末路;叔叔开口,他们不会再拒绝,你娘也不会生气。何必再等几个月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子应叔因为我这不成器的侄儿受辱,我不能再让他为难;他不想再与方家有任何瓜葛,叫他提亲,等于再受一次辱!再说,我也不想与方家有任何牵连。”
“你娶方小惠,就与方家有关系了……”
“我买了她后,再把她藏起来;她父母来问,我就说卖给了别人;再改个名字,和方家就完全无关了。”
卢诚之愣住了,苦笑道:“你想得很美,可惜到时候肯定事与愿违。先不说别的,敦义坊和安邑坊相隔甚远,你每天来回两个地方奔波,吃得消吗?”
“只要能与她在一起,我不怕苦不怕累。”卢自谦意气风,拉了卢诚之就走。
方小惠和父母、两个哥哥、嫂嫂们,还是住在安乐坊的吉祥客栈。方小桃月初叫人送了十几个金锞子过来,方家便租了吉祥客栈的一个偏院——那些金锞子,是逢年过节时,卢家长辈们送给卢小八玩耍的。
两人到了吉祥客栈,卢自谦请账房管事黄振文写张卖女契约,独自去见方小惠父兄。
卢诚之坐在大厅等候,为卢自谦将来的日子担心;黄振文看着卢诚之,以为是他看上了方小惠,暗自嘀咕:“什么公子哥儿,买人买到客栈来了。卢家上百个丫鬟,还不够他使唤?”
卢诚之见黄振文朝他瞪眼,莫名其妙;好在不认识,也就没有理会。
不一会,卢自谦气冲冲地出来了。
“怎么回事,方家不肯答应?”卢诚之问道。
“方大吉说,卖给别人是一百两银子;卖给卢家,要三百两!”
“坐地起价?走,咱们找他去。他们想把咱们卢家的人当冤大头!真是岂有此理!”
卢诚之说着就要去找方家父子,卢自谦慌忙拉住他。
“不要去了。你一去,他们会要价更高。算了,咱们走吧。”
卢诚之本来就不希望卢自谦娶方小惠,如今买不到,称了他的心意;卢自谦看了一眼远处站立的方小惠,拉了卢诚之离开。
黄振文见二人都离开了,冷笑道:“想不到这位大少爷的喜爱只值一百两银子。难怪有人说,越有钱的人越爱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