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想过像王济昀一样,大胆地去追求谢蓉蓉,可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
他有未婚妻了,谢蓉蓉不可能做他的妾室;逢场作戏,他又办不到。
因此他选择了置身事外。
也许以后他会想起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女人,也许将来他会后悔放弃了一个绝代佳人……
也许,他对她,同情多过喜爱;所以,他的“魂”很快就归位了。
卢子元担心了一个多月,直到儿子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他才放了心。
这卢子元,父亲早丧,母亲刘太夫人尚在;兄弟三人,他是老大,另有五个姐妹,都已经出阁。
父亲去世时,他年纪还小,其叔经常借故为难他们兄弟姊妹。因此,卢子元十五岁时,已出嫁的二姐子美,毅然带着年幼的弟妹和病重的母亲,和叔父分家,从北城搬到了南城。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公子,呵护四个年幼的弟妹,照顾多病的母亲,对抗“虎视眈眈”的亲叔叔,卢子元的坚毅果敢由此可见一斑。
这范阳卢氏,鼎鼎豪门世家,族中支流派系繁多。亲叔侄闹分家,谁敢替年幼的侄子打抱不平?好在卢母刘太夫人虽然病重,但刘太夫人的娘家门高势大,叔父才不敢太过欺压侄儿们,总算明面上把祖业分了一半给卢子元兄弟。
按道理来说,卢子元的父亲是长子,分家应该是叔父分出去;而且按卢家的家规,长子可以分得四分之三的祖业。
可是,父亲去世后,叔叔借口爵位是他袭的,祖业该他继承;子元年幼,能不能克绍箕裘还是未知——卢子元毅然放弃大宅和某些利益,与其活在叔父和三位堂兄的眼鼻子底下,不如早日搬得远远的,一家人活得自由自在就好。
卢子元在二姐夫妻的帮助下,搬到了城南。事实证明,他的取舍是值得的,也证明了他从小眼光独到、处世果断精明。
范阳卢家在京城,按照居住地址,分为南城、北城两大派。
二十多年前,北城的卢家子弟,比居南城的卢氏子弟要富贵很多;二十多年后,南城的卢家子弟,人才层出不穷,风光热闹,胜过北城子弟多多。
曹夫人回娘家,母女、姐弟相见,卢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次日又接了其他的姐妹来娘家相聚,这番热闹,更不用细说了。
这几天卢子元陪着几位姑爷说家常,姑爷们问起诚之在洛阳的绯闻,卢子元大笑道:“传说中,诚之缺了胳膊短了腿,没了鼻子少只眼,如今不是完完整整地站着?还说他和谢小姐私奔了。这才是‘三人成虎’啊,三姐姐说这两个月,诚之都在她身边呢。”
卢诚之私下向父亲和三叔解释了他在洛阳的行为。
卢子元听后,不屑地说道:“隐园小筑的人,向来不可理喻;二十年前如此,十年前也是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卢诚之很好奇,隐园小筑,二十年前因为什么事,让父亲不屑?不过父亲不说,他不敢问。
卢子元又说:“王敬南的两个大儿子,名声很不错;老三王济昀大约是被宠坏了,管教一下就好了。”
卢子应说道:“王济昀好色的名声,在洛阳,可说是家喻户晓的。就连我这个不怎么去洛阳的人,也知道他的风流韵事。他搞了两次‘酒池肉林’,说是遥仿商纣王,他的肉林中,有一百零八位丰乳肥臀的美人和三十位嘉宾,一起开露体开光大会。据说,王敬南为这事狠狠地责罚了他,他才没继续搞了。”
提起露天大会,卢子应眉飞色舞,正待往下说,冷不丁瞅到卢子元瞪他的眼神,把想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卢子元叱道:“你别光顾着说别人。你去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还少吗?”
卢子应笑道:“大哥,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成佛成圣的。何况,我如今很少出去玩了。”
“好,算你有理。”卢子元瞪了乃弟一眼,摇头道:“你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为人父兄长辈的人,教儿女晚辈为人做事的仁义道德大道理,先要以身作则……”
子应摇头晃耳地听大哥说教,卢子元说一句,他晃一下;再说一句,又晃一下。
惹得卢诚之想笑又不敢笑。
卢子元早就现了,在子应头上敲了两下,骂道:“三弟,正经点。你怎么做长辈的?信不信我拿家法伺候。”
卢子应神色一整,不敢再玩笑。
“你说你,长得是还可以,但也不至于让女人不顾一切送上门啊。这个谢蓉蓉,和你私奔了一次又一次……这样的谎话,居然有很多人相信。”
卢诚之道:“叔叔,您知道这是无中生有,侄儿一向循规蹈矩。”
卢子应、卢子元何尝不知道?只是众口铄金,解释也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