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是他三弟谢荻实夫妇主持洛阳的家事。
他来洛阳后,两兄弟分居左右,中间的花园水榭兄弟共用。
女儿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很不满意;朋友告诉他,府尹有意授他功曹参军,问他能否接受。
谢荻秋很得意。隐居二十余年,一出面,就有人请他入幕,当然得意。
“这个,兄弟才出来,不知道能否胜任呢,还是请萧尹三思吧。”其实心里早就想答应了。
只是,官场礼仪和习俗,被任命为谋职,通常要“三辞三就”。
意思是,上头想任命你做某官,第一次,你要推辞,表示“惶恐”;第二次还是要推迟,表示“能力不行”;第三次,才能接受。
所以,《晋书》中,蓝田侯王述,每次被授职,他都是当场答应。
他的儿子王文度说:“爹,按照习俗,您应该礼让一下。”
结果,王述说:“我又不是不能称职,干嘛要推辞?”
(述每受职,不为虚让……子坦之谏,以为故事应让。述曰:“汝谓我不堪邪?”坦之曰:“非也。但克让自美事耳。”述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及也。”出自《晋书》)
闲话少说。
洛阳萧尹想请谢荻秋做他的幕僚,打探谢荻秋的口风。
谢荻秋不像王蓝田,性情直率;他不得不故作清高,假意推辞(不能落人口实,说我想做官想得疯了)。
儿子谢芸飞想娶妓女为妾,他本来想反对;谢芸飞说,他娶冷翎,表示他打败了洛阳十几个百万富绅。
这话让谢荻秋兴奋。
娶妻娶贤,两家联姻,家世最重要;娶妾娶色,能悦得了夫君就行。
所以,他同意了。何况,谢芸飞还说,冷翎的妆奁,比他妹妹谢蓉蓉的嫁妆还丰盛……
给蓉蓉置办嫁妆,前前后后花费了五万两银子,不包括取消了的婚宴(谢家在南阳办嫁女宴)。
他很惊讶,一个妓女,竟然有这么多积蓄!
谢蓉蓉表示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后,便减少了对她的监视。她总算可以在影月阁自由活动,不会再有两个中年仆妇盯着她。
她听到卢诚之被人砍伤的消息时,当场晕倒。
圆圆扶她上床,她坐在床上暗自流泪。
“圆圆,我以为我不是那么爱他,我错了!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谢蓉蓉瘫痪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哭泣。
“天啦,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是不是王济昀?”谢蓉蓉的脸色有点可怕,冷静异常。
“我打听清楚了。是二少爷和王济昀一起做的。”圆圆说出在二少奶奶处得到的消息。
“二哥,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真的有他的份?”谢蓉蓉不愿相信。
“我听姨奶奶的丫鬟说的,说那天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吵架,二少爷说,他要再纳一个妾,二少奶奶不同意。”
“你说卢诚之,怎么扯到二哥纳妾的事上面了?”蓉蓉不满。
圆圆道:“小姐您慢听。二少爷对少奶奶说,‘人家那姑娘比你能干多了,我和王济昀想教训卢诚之却找不到机会,人家随便一个主意,我们就砍断了姓卢的腿!’”
“这是姨娘的丫鬟亲口听到的;她警告我说,以后千万别得罪新来的冷姨娘!”
谢蓉蓉坐在床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以前觉得王济昀可恶。现在我觉,我二哥比他,不知道坏了多少倍!”谢蓉蓉擦干眼泪,坐进被子里面。
一连三天,不吃不喝,奄奄一息。
第四天,她喝了点粥。
“圆圆,我梦见卢诚之被人砍得全身是血;他指着我说,‘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圆圆,这个梦,好像永远不会醒,永远不会醒……”
谢蓉蓉一天一天地病重,圆圆见瞒不过了,只能请来谢荻秋父子。
谢蓉蓉以被蒙头,不愿见父兄。
已经是四月天了,她却情愿包在被子里。
也许,外面的天气,对她来说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