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荻秋、了缘师太,兄妹二人剑拔弩张,每一句话都把对方逼得气炸了肺,一步步逼对方走绝路,吓得旁边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遭到池鱼之殃。
谢蓉蓉躲在门后,听到父亲和姑姑的争吵,又是惊又是疑。
母亲曾经告诉她,姑姑居孀后,曾经和一个世家子弟相爱;两人的婚事,崔家同意了,却遭到谢家反对,因为她伯父谢荻华答应了另一个世家子弟。
谢蓉蓉很惊讶。
当年和姑姑相爱的人,竟是卢诚之的二叔卢子全!
她惊讶的不是姑姑会屈服,而是她伯父和父亲,竟然会放弃结这样一门有利的亲事……
另一个世家子弟究竟是谁?
以门第来说,没有高过“八大名门”的了,除非另一个也是这八大名门之一;或者是皇室成员,比如说某位王爷……
不对,如是皇室子弟,姑姑不会怪伯父和父亲,因为他们也是被逼的……
谢蓉蓉无暇细想,姑姑已经拔剑,他们再争下去,必定两败俱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打开门,从庵中出来,走到谢荻秋跟前道:“女儿拜见父亲。”
谢荻秋“哼”一声,没说话。
谢蓉蓉又向了缘师太行礼,笑道:“姑姑,让爹和二哥进去吧。亲兄妹拔剑相向,徒让人看笑话。一切都是蓉蓉的错,还请姑姑开恩。”
“静竹庵不欢迎自以为是的男人!恕我不陪了。”
了缘师太领了众女子向内行去,留下谢荻秋父子一行人在庵外站着。
谢蓉蓉领着父兄入内,重新见了礼,问道:“父亲是要接女儿回去嫁人吗?”
谢荻秋总算脸有愧色。他不久前被妹妹当众逼入穷途,恼羞成怒,和妹妹争吵,实属不智。
现在女儿拿这话来问他,他脸红耳赤,急道:
“你不要听你姑姑胡说。她是出家人,出家人应该耳根清净,不理尘世纠纷才对。可这静竹庵,被她弄得成了女人国,男人不得入内……”
谢蓉蓉正色道:“姑姑没说什么,一切都是女儿自作主张。”
“你……”
“女儿在这里几天,看到很多女人悲惨的一生;因此,女儿也想了几天。有件事情,女儿想问父亲。”
“你问吧。”
“女儿一直在想,天下的父亲可曾疼爱过他们的女儿?如果疼她爱她,为她挑选丈夫的时候,是不是该睁大眼睛?”
谢荻秋长叹一声,说道:“眼见未必为实。挑女婿的要条件是门当户对,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至于品行,倒在其次。”
这是实在话。门第和财富是看得见的,人品怎么看?总不能等他三四十岁时,再考虑吧?
谢蓉蓉黯然。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不疼你疼谁?从你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为父便希望有一个天下最佳子弟做女婿。
世家大族的子弟,只要稍微聪明伶俐,到了十四五岁,便被各家哄抢一空。
洛阳王氏,名门大族;王家的子弟,从小便被人看好。王济昀十四岁时,就已经出口成章,弓箭马骑样样好。”
“门第一流,家财万贯,人才风流俊俏,王、谢两家,世代通婚;为父这才订下他来。”
王济昀确实是英俊魁梧;豪门富少,性格不免骄傲,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
谢荻秋不算夸大其词。
“纵情声色、争强好斗,哪一个王孙公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才有男子‘成家立业’之说。成家后,男子才成为真正的男人。所以男人在成亲以前,有很多的荒诞行为。”
“能让男人打破头的,只有名利和女人。你如果生在平民百姓之家,为父会替你挑一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可你是名门千金,为父怎忍心将你嫁到寻常人家去做牛做马?”
谢荻秋轻抚女儿的肩背,苦笑道:“蓉蓉,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你平日读书识字,学了不少道理。
你知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你怪爹事先没有查清楚,这公平吗?”
谢蓉蓉为自己误会了父亲而脸红:“对不起,爹。当时的情况,叔叔和二哥,都骂女儿……没有一个人顾虑女儿的感受,女儿才想歪了。”
“好了好了……”谢荻秋抚着女儿下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