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蓉蓉闭着双眼,眼泪流了出来:“表示叔叔和哥哥,要我初八上花轿。”
“小姐,你……”圆圆欲言又止。
“圆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受得住。”
“三老爷和二公子,根本不顾及小姐的感受。我在厨房,听见人说,王家加送了栋大宅子给府里。”
谢蓉蓉睁开眼,眼泪痴痴,看着圆圆说道:“就算不送,家里也不会退婚。隐园谢家空有‘八大名门’的架子,父、兄两代,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所以,需要我去联姻豪门世家。”
“我父亲三兄弟,都在仕途上没有什么作为;大伯和爹,早早归隐田园;三叔只是九品小官;几个兄长,才情也不高。如今只是靠祖荫庇佑而已。”
谢蓉蓉默默地坐下,吃了点东西。
“小姐,那你初八……会上花轿了?”圆圆小心地问道。
谢蓉蓉眼圈一红,摇头道:“我不会上的。家族大事,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一个女孩儿家,就算嫁到王家,又能帮到谢家什么?谢家缺的是人才,不是人脉。”
“缺人脉,可以通过联姻和钱财来补足;缺人才,只有等待。”
她想起年轻孀居的姑姑,在静竹庵出家。
“明天早上,我们去静竹庵看姑姑去。”
三月三,上巳节,卢诚之和弟弟卢训之到洛阳郊外踏春。
春天,阳光正媚;草长莺飞,鸟儿欢唱。
十五岁的卢训之,十七岁的卢诚之,骑着骏马,沿着山路缓行。
行人不绝,络绎缤纷,或祭祀归来,或游春而去;有顽童,有仕女。
卢训之最喜欢看的就是仕女游春了。
“大哥快看,那位姑娘的裙子,被风吹起来了!”
“大哥,那姑娘的头吹散了!”
“那姑娘被小孩的泥巴砸中了……,砸到屁股了。那孩子真顽皮。”
卢训之没有一刻静得下来:不是攀折花枝,就是乱扔石头;时而学猫叫,时而学鸟鸣。好不快活!
应接不暇的春光,让人恨不得多生几对眼睛!
你看风景的时候,你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长得俊俏的人,到哪都是风景。
正如晋人说的“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处众人间,似珠玉在瓦石间。”
卢家兄弟犹如一双行走的玉树:哥哥英俊挺拔,丰神绝世;弟弟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十五岁的卢训之,穿着一身稍大的青色衣裳装成熟——他在外人面前以“十八岁”自居,要不是个子小点,他就称二十了。
“大哥,你要记得,我十八岁了,你二十岁;咱们应该把胡子带来。”
有人的时候,他用手抚着下巴,意思是告诉人家,我的胡子是刮了(不是没长胡子);没人的时候,张牙舞爪,鸭子般的声音,让他哥哥哭笑不得。
他正经历变音,由童音变为男人的声音。他以为多说话就可以变得快一点,所以他说个不停;尤其在漂亮姑娘面前,他爱说话。只是他的鸭公声音,经常吓跑佳人。
卢诚之虽然只大了两岁,可由于是老大,秉承“长兄为父”的理念,处处照看乃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两岁。
路边不远处有一座大型的凉亭。五间茶亭相隔不远,一条花径连接成半圆型,四周松柏围绕,所以这亭子叫做“松柏亭”。
五间茶亭都有茶客。卢府已先有两个随从,在茶亭霸了座位,泡好了茶水、四碟小巧清淡的茶点,侯着他二人。
今天是上巳节,踏春、祭祀、宴会的人都很多。
兄弟二人坐下。
训之直呼“热死了”,随从递过茶来,他嚷着要喝冰水。
他哥哥看着他笑。
“坐一会就凉快了。这时候喝冰水,以后说话就会跟鸭子一样‘嘎嘎’叫了。”
卢训之一听,乖乖地把茶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