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夜里的独自低语,像一个做了许久的噩梦,当事人沉缅其中挣扎不出,白天被日光逼散,夜晚却又重降临,遮蔽了一个人的天空。
许久之后,傅琛清咳一声,从草垛之后转了出来。
他慢慢走过去,隔着栅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唤她:&1dquo;唐姑娘。”
垂头坐着的人好像被他从孤独的噩梦中惊醒,她抬起头,那悲意未曾褪去,白皙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圈红红,像一个找不到家门的孩子,茫然四顾。
从来心硬如铁的傅指挥使忽然心头没来由一软。
那曾经笑着打劫贼匪,降服烈马的少女坐下来竟是小小的一团,白皙的小脸还不及他的巴掌大,头也乱了,鼻尖也是红红的,样子有点可怜又有点傻。
不过很快她便清醒了过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试图掩饰却又不太成功,粗声粗气的说:&1dquo;你刚刚&he11ip;&he11ip;刚叫我什么?”
&1dquo;唐姑娘。”
傅琛隔着栅栏,不准备进去,却也不准备回去休息:&1dquo;我就是想不明白,二皇子府里那个冒牌货是谁?”
唐瑛没好气的说:&1dquo;我怎么知道?”她有点不高兴傅琛不告而来,打扰了她。
傅琛似乎也没指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他胳膊一撑蹬上来,坐在了高高的栅栏横杆上,一双长腿垂下来,是个十分悠闲的姿势。
&1dquo;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猜出你真实身份的?”
唐瑛又穿上了她那身重甲,腰杆挺了起来,肩膀打开,抬头挺胸,好像天塌下来她都能独自撑起来一样,连一丝慌乱都没有:&1dquo;禁骑司的人干的就是挖人底细的事儿,你迟早都会知道,没什么区别。”她带了点攻击的反问:&1dquo;再说我犯法了?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难道要把我投进禁骑司大牢?”
凶巴巴的,像只伸爪子挠人的小猫。
傅指挥使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穷凶极恶的人犯,用起大刑有时候熬不过去,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傅家所有女眷,都是常有之事,对这种程度的反问都不放在心上。
他轻笑两声,似乎被她凶巴巴的小模样给吓到了一般:&1dquo;你可是忠烈遗孤,知道了也只有好好养在府里照顾,像二皇子府里那位一样,将来说不定还能攀一门好亲事,怎么会投进大牢呢?”
二皇子贤名远播,虽未娶妃也不避讳照顾唐家小姐,每次请大夫都是大张旗鼓,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照顾唐家小姐有多经心。
也不知道是二皇子的授意还是下人们自作主张行事。
总之傅琛从二皇子府的行事里品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在许多人都交口称颂二皇子贤明宽厚仁爱的时候,他心里却暗自嘲笑元阆行事有些刻意了。
真要为唐小姐好,就算要照料也该是低调的照料,而不是张扬的满京城妇孺皆知。
他那番话意在提醒唐瑛,却也有些暗嘲二皇子的意思。
没想到小丫头不领情,一张小脸都染上了绯色,好像有点生气了,瞪着他:&1dquo;你这个人白天瞧着道貌岸然,到了晚上就要脱下人皮胡说八道了吗?”什么攀一门好亲事?!
傅琛摸摸鼻子:&1dquo;你看出来了?”然后跳下栅栏:&1dquo;总比某些人白天就胡说八道的好吧?”
指向性太过明确,唐瑛彻底炸毛了,蹭的站了起来,就要找个东西去揍他,傅琛却已经笑着大步走了,直气的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再重坐下去之后,见腾云安静的看着她,一腔悲意却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给搅散。
作者有话要说:答疑解惑时间,女主穿越,并非前世的女主,而二皇子重生,所以第一眼就知道唐莺是假的,但没有验证,所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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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有时候很奇怪,分明很是疏远,但争吵过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更清楚的认识到了对方面具下面的真实表情。
比如每逢沈侯爷一口一个&1dquo;张姑娘”的时候,唐瑛总觉得傅指挥使扫过来的目光里带着嘲笑,好像在说:你就糊弄这傻子吧!
唐瑛:&1dquo;&he11ip;&he11ip;”
她原本还觉得傅指挥使很难接近,连去见腾云也是忽悠沈谦想办法,谁知道最后还是傅琛出马,心中的感激之意偏偏被他大半夜的几句戏耍之言给逼退了,现在总觉得这人高冷的眼神里其实是在时刻嘲弄别人吧?
腾云住进傅府没两日,二皇子便携亲妹妹前来拜访,名义上是探望腾云,这大约是他的目的,不过九公主就不好说了。
因为九公主从头到尾就没去过马厩。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傅家厅堂里,充做主人陪客的沈侯爷说了句大实话:&1dquo;公主,阿琛近来很忙,也不知道几时才回来。与其在傅府等人,公主还不如去禁骑司里逮人来的更快一点。”
沈侯爷有各种红粉知己,不提容貌单以性格论,唯独没有九公主这款的,他觉得消受不起,推及及人,他觉得小&he11ip;&he11ip;大约也消受不起。
&1dquo;我今天不是来找傅大人的。”九公主借着喝茶的功夫把厅堂里外扫了一遍,全是些男仆,她心里有无数种猜测,嘴上还算委婉:&1dquo;前几日我手里的几个人跟个姑娘打了一架,我听说那姑娘住进傅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