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饭桌上,当着摄影机的面,双手合十地给小家伙道了个歉。
殷明麓还没吭声,元凤就替他张口了,他盯着少女,直白道:“你省了吧,你的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
这饭做得还难吃,居然还不如她那个才十岁的妹妹。看罗翠苗烧饭时那生疏的动作,想来平时也很少下厨房。
而且他也不是殷明麓那个小傻子,他一眼就看出,少女虽然伪装得很好,但其实心底里很不服气、很不甘心,可能还充斥着怨气,简单一个赔罪,还特地挑工作人员都在场的时候,很明显是作秀。
被元凤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罗翠花咬了咬下唇,脸上烫得厉害,哪怕再喜欢这个男孩,都被对方那毫不留情的嘴气得半死,她忙笑了一下,道:“并不是,我是真的想向明麓道歉,昨天是我鲁莽了,实在是爱书心切才会失去理智,不小心错怪了他。”
说着,她拉过殷明麓的小手,眼神诚恳道:“明麓,姐姐昨天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一边说着,罗翠花脸上还露出恰到好处的红晕,仿佛一个花季少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所以脸红。
她想,小孩子都是好哄的,没什么心眼,哪怕你伤害到他们了,只要肯耐心认个错,赔个笑脸,再甜甜地哄几句,他们很快就能跟你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了。只要当事人不介意了,她自然又可以重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她想的没错,孩子是好糊弄,但孩子身边的“护花使者”不好糊弄。
见她行为不端、拉拉扯扯的,元凤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一系列事件,他对罗翠花更不待见了,他赶紧把小孩儿的手弄回来,皱眉道:“道歉就道歉,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他人傻还单纯,就算他原谅了,我们哥俩也没答应呢。”
闻言,罗翠花面上的“红晕”如潮水般褪去,直接变白了,她没想到元凤居然这样不好对付,一时间既气愤又羞恼,眼眶瞬间红了,眼神充满哀怨和控诉:仿佛在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随后一脸委屈地转向夏铭。她知道夏铭对自己有好感,她希望对方能为她说几句好话。
少女的恳求,夏铭自然是接收到了,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眼神,专注的只看他一人,甚至在对方婚后无数个午夜把他打电话叫出去时见到过,时至今日,他依然能清楚地回忆起对方的表情,那每一根睫毛都流露着无助和楚楚可怜,几乎每次见都让他心疼不已,习惯了一次次付出。
但他此刻薄唇却抿成一条直线,内心五味陈杂。因为这辈子重生之后,他现了许多曾经没注意到的细节,几乎要颠覆了他的认知。
上辈子他欣赏读书好的女孩,罗翠花出身农家,却一直力争上游,成绩名列前茅,还写了一手好字。她对学业认真专注,如果元凤不招惹她,她无时不刻都手不释卷,这样的女孩,他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从不因她出身贫微便看低她一分,所以罗翠花活在他记忆里的样子一直是美好的。
但这辈子的他凭空多了三十多年的阅历,早已不是当初那自负轻狂的少年人。如果说,人的眼睛如一双镜子,那从罗翠花此时喜欢躲闪的眸子中,他清楚地看到了上辈子的他有多么深厚的滤镜。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换了个角度,就能看清楚的事情。
比如她无时无刻在学习,不是因为她真的热爱学习,渴望知识,而是因为节目组的安排、她自己经营的需要。当初那在火坑边烧柴都不忘做提写字的女孩,那灵动侧脸上的专注,确实让他一眼便心动了。
结果这辈子告诉他,他爱上的其实是一层表象,是一份演技,那确实是够令人讽刺的。
他怎么没注意到呢,明明从初来乍到的那一天就可以现的细节。面对一排摄影机,少女出现在人前的模样素面朝天,但跟其他农家女随随便便用来扎头的黑色头绳不同,她身上绑马尾的头绳却是粉色带花儿的,除此之外,身上也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小装饰,这让她和其他同框的农村少女比起来,生生多了几分精致,也容易令人见到她时,眼前一亮。
这代表这个女孩有表现欲,与自家妹妹的腼腆拘谨、甚至想躲着镜头走的心思不同,她想在镜头面前表现得更好。
并不像他曾经所了解的,一个倔强不屈、与世无争的女孩,她甚至在有意无意地争取元凤的喜欢。
他没看错,对方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也会为自己争取镜头和机遇,只是……他上辈子没读懂她罢了。
但他这辈子本就打算与对方错过,便这样吧,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就说破不看破了,只是那种种展露出来的小心思,还是让他心凉了半截。
现夏铭也不理自己后,罗翠花是真的心慌了,这几天不仅连连进厨房,还使出浑身解数来试图吸引几个少年的注意。
眼看着几个少年去城镇上学的日子逼近,她已经顾不上脸皮薄了,只记得梅寡妇说的那句“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了,便直接从暗示到明示了,没有机会也要制造一些能有接触的肢体碰撞,比如一不小心撞进对方怀里,干活的时候双手一起碰到工具等等。
已经被导演警告过的元凤,自然是躲得远远,不管走哪里都跟小傻子形影不离,连上厕所都要黏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