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诶……”
夏弥望着远处的过山车轨道,轻声说。
远处伴随着一片尖叫,巨龙般的车轰隆隆盘旋而上,仿佛要摆脱心引力。
“其实我可想来游乐园了。”夏弥抓着窗口的栏杆喃喃道。
一道道影子投射在她那干净柔软的脸上,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不对……”
楚子航突然低声喝道。
“啊,师兄你怎么了?”夏弥回头呆呆看着师兄,额前那一咎软轻轻跳动了下,似乎被吓到了。
楚子航深深吸了口气,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头。
之前出现过的疼痛又一次如潮水般袭来,卷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
“脑科学导论”的教员富山雅史说过,人的记忆是很靠不住的。
大脑就像一块容被消磁的破硬盘,而过去的事情就像画在沙上的画。
随着时间流逝,沙被风吹走,最后化成茫茫一片,再无法分辨,记忆也随之模糊。
所以楚子航每晚上都有固定功课,将六年前那晚生的事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以此确保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淡忘。
但这一刻,楚子航那块破硬盘的角落中,过去的影像打破了常理,蛮横而不讲理的苏醒,就像野马群践踏过荒野,疼痛中影像愈清晰明朗。
那些不知在何时被淡忘的记忆,于此刻汹涌而出。
他低着头,着呆看着自己的脚尖,脑海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好像想起了些被遗失的,又无比重要的事情。
……
……
高中时候他参加篮球队。
打后卫的队友捅着他腰,像师弟那样八卦的低声喊着快看快看,那个妞在看你哎!
他回头望去,那是个穿着短裙梳高马尾,明媚可人的女孩。
女孩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阳光下耀眼的无法直视。
后来为了感谢拉拉队到场声援他们的比赛,楚子航特意请那女孩去看了场电影,此后就再没联系。
他只依稀记得后来再遇到女孩时,对方总是目露幽怨,可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猜透了女孩的心思。
他还因为课外论文而邀请仕兰中学舞蹈团团长参观过水族馆,给她讲公海马如何将小海马放在育儿袋里养育,女孩被逗得咯咯笑,笑得花枝乱颤。
他们并肩一起观看工作人员穿梭在鱼群中,陪在那只笨笨的海龟身边,好似不离不弃。
此外他确实没邀请过同学去他家里,师弟是第一个踏足他家的。
但是他受邀去过一个女孩的家里!
那是一幢老房子,窗外是将空都遮住的巨大梧桐树,夏的蝉使劲叫,他坐在桌前奋疾书,偶然间回头,女孩在他背后无声舞蹈,如鹅般起舞。
惊鸿一瞥中,他触电般收回了视线,平复躁动的心脏重投入学习,身后是黑鹅独舞。
……
这些泛的画面从深海中上浮,重出现在他的脑海。
画面清晰的就像在直播。
他甚至能回想起那部音乐电影的具体情节,巨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光影在他们脸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