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陈爱学听不懂鲁地话,林若云就回过头帮他回答,“也没啥啊,就十来个柚子、几十节甘蔗,四五斤榛子四五斤板栗,没多重的。倒是你,这才走几步就喊累,看来你是白长这个头了。”
放农村,十七八岁的姑娘也是能挑得起一百多斤的担子。
林振兴龇牙咧嘴的摇头,“这么多东西,好几十斤呢,能不重嘛。哎,我说三姐你能不能把说话的调调儿变回来啊,说咱鲁地话,别说普通话,听着不亲热。”
林若云倒是觉得说鲁地话还不习惯呢,但原因不好解释,想了想她才道:“我们都说鲁地话了,那你姐夫咋办?他又不听懂,那不是故意晾人嘛?”这句话是用鲁地话说的。
林振兴恍然大悟,“噢噢,我没想到这点嘛。行行行,就说普通话好了。”
林若锦也赞同用普通话,“你三姐马上就要去京市念书了,那里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要都说自己家乡的方言,还怎么交流?所以这普通话是该多多练习的。”
说到高考,林若云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家里的姐妹们高考情况。
她便问道:“大姐,你参加高考没?”
她倒是想直接问大姐考的那个学校,又担心她没考上,那话就会伤了大姐的面子。
“参加了,就是复习得不怎么充分,本来我以为这回铁定考不上,结果还是被咱们省工业技术学院录取了。学校在咱们市,到了周末我就回家,挺方便照看孩子和咱妈。”林若锦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这样的结果叫她很满意,“专业是纺织技术,我打算毕业了还回我们单位,都是老熟人,工作上好相处。”
“那是挺好的。大姐夫呢他有没有考?”
林若锦笑笑摇头,“没。他那个人懒得很,叫他看书比上天还难。而且他现在成了机械厂的副厂长,就更舍不得离开厂子。”
“他今天厂子里头开会,走不开,下了班再过来。你可别怪他哈。”
“怎么会,工作最重要,晚点见面也没关系。”林若云继续问她,“那二姐呢?她也在上班?”
郑立强立马抢答:“噢,你二姐啊,她在家做饭呢。她担心你在火车上吃不好,就想着在家好好做一顿,让你吃吃咱家乡菜。”
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是林若绣觉得大家都去火车站接林若云,未免太当回事,彷佛要迎接哪个领导一般,她看不上这种讨好的行径,所以才选择在家做饭。
“那太麻烦二姐了。”
郑立强心虚的笑笑,“不麻烦不麻烦。”
林若锦这才回答自家三妹的问题,“你二姐考得好,跟你一样考到了京市。她考的那个学校叫京市第二师范学院,学教育的。”
“那毕业了就去当老师是吧?老师有寒暑假,这个好这个好。”林若云真心觉得可以,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毕业了要不要也去当个英语老师?“小弟你呢?你考的哪个学校?”
林振兴干笑两声,“那啥,我没考上,跟二姐夫一样都落榜了。”
郑立强看了他一眼,觉得小舅子此刻真讨厌:这种事干嘛非拉他下水,嫌一个人丢脸丢得不够大?
林振兴没察觉到二姐夫的怨气,又得意道:“虽然我没考上,但是我对象考上了省医学院,光荣吧。”
林母白了他一眼,“人家考上大学,关你啥事啊?瞎得瑟。”
林振兴不服气,“她是我对象,她的军功章有我一半,我咋不能得瑟?”
林若云看得啧啧称奇,“振兴,你才多大你就谈对象了?”
林振兴头一扬,挺了挺腰板,“我十八了,放过去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咋不能谈对象。再说了,遇到好对象就要积极点,得把人追到手,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咋办?到时候哭的地都没有。”
咦?
林若云好奇:“你对象就这么好?说得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已经走到公交站台,林振兴顺势把肩上的口袋放下,拍了拍胸口,“那肯定的,我这眼光错不了。”
想到钱小羽,他就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一笑就显出了右脸的酒窝。
瞧着真是一副深陷热恋的快活模样。
很快公交车到站,一行人上车,因为不是下班的点儿,空位比较多,各人都寻到了位置。
林若锦想要跟三妹坐一块儿,却现她身边的位置已经被三妹夫给占了。
哎,又忘了,三妹已经结了婚。
陈爱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顺着车行驶的方向观察这座陌生的城市。
泉城是鲁省的省会,是大城市,城市建筑比乐温那个小县城高大许多,道路也更加宽阔平坦,见不着一个水坑,路面上还覆了一层黑色的沥青,听说这样能起保护作用。这路上疾驰的大车小车有很多,自行车更是比比皆是。道上每隔一段就有路灯、电话亭和报亭。
他还看到了公园,里头有好多他叫不出名字的大型玩乐设施,孩子们在里头玩得特高兴。公园里头还有凉亭,里头放着石桌石凳,老人们坐在里面下棋、打长牌、拉二胡。
他在心底悄悄感叹,大城市里的人日子过得可真是多姿多彩啊,在农村,人们闲了也只能坐村口唠嗑。
***
五个站后,一行人下了车,朝着家属院走去。
林家是老房子,虽然破旧,但胜在面积大。当年林父林母是双职工,孩子又多,加上林父是在工作岗位为了抢救机器才得病,单位补偿他就给分了三室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