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绣看向郑立强,眼里全是怀疑,你就那么自信?我盯着你你都考不上,我不盯了,你就能考上?说什么话大话呢。
但看着郑立强脸上的忐忑讨好和期待,她最终没把奚落的话说出口,勉强露出笑意微微点头,“嗯,我相信,我会在京市等你。”
隔壁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林若绣跑过去看孩子。
或许是离别的日子将近,她对孩子们倒是生出些慈母心肠,不仅把孩子们接回家来亲自照顾,还做了不少衣裳。
她熟练的抱起孩子,一边哼唱儿歌一边轻拍襁褓。
郑立强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越柔软,转身去厨房做饭。
***
林若云和陈爱学到县城时还早,先去银行里取了钱,都说穷家富路免遭困,所以他俩把去年存在银行的活期取了出来,加上利息一共有一百零六块多。
拿到钱后,夫妻俩分别进了厕所藏钱,听说火车上容易遇到扒手,这钱一定得存好。
在家的时候,林若云给两人的里衣缝了荷包,这一处各人藏三十,脚下的鞋垫里各藏了二十块,还有水壶的杯套也藏了二十块,外衣口袋里只有几块钱。
藏好钱后两人又去饭店吃了午饭,再去火车站候车。
火车是如今绝大多数人出远门的唯一工具,但班次并不多,因此留在候车大厅里的人是万头攒动,两人找了个角落歇下。
陈爱学把麻袋放地上,当作凳子来坐。麻袋里头装的是柚子,去年清明给树授了花粉,结出来的果子就又大又甜,临行前吴氏特意给他们装了十几个,说是给亲家尝尝。
除了柚子,他们还带了香肠、腊肉、咸鱼、花生、菌子、榛子、干笋等,足足有一百多斤,提着还挺累。当然不全是送娘家人的,他俩自己到了大学还要吃一些呢。
快到十二点时,检票员吹响了口哨,挥舞着手上的小旗子,让乘客们排队准备检票。
十分钟后,正式开闸,人群像潮水一样朝站台涌去。
两人是第一次坐,分不清往哪个方向,略作思考一下,就跟着人流走。都是等这一班列车的,总不会都去错方向。
到了站台又等了七八分钟,火车才姗姗来迟。
乐温站是小站,下车的人不多,两人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车厢和座位。
陈爱学学着别人把包裹麻袋放到行李架上,但装着通知书、政审资料和户口资料的包则是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车厢里头人很多,加上食物的残渣,空气就有点浑浊闷热,不过火车驶动后,窗外的风吹进来,味道就变得清爽许多。
林若云原以为是直接向东沿鄂省方向走,没想到要先往西走去一趟省会蓉城,再经过陕省一路向东。
火车到蓉城时正是晚饭的时候,列车员推着餐车一路叫卖,林若云瞟了一眼,白米饭排骨炖肉,让人很心动啊,一打听价格,瞬间没了兴。
火车上的价格是国营大饭店的两倍啊!!!
所以她不饿了,一点都不饿。
陈爱学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水壶,“媳妇,你看好行李,我出去接点热水。”
林若云没多想,“嗯嗯,你去吧。”
不一会儿,陈爱学就回来了,除了一壶热水,还带回一盒红烧肉配大馒头。
“媳妇,快趁热吃吧。”
林若云吞了吞口水,仍是痛心疾的摇头:“你知不知道这车上的饭菜有多贵?你乱花钱啊!”
陈爱学也不生气,“那怎么办,买都买了,又退不掉。”
他苦恼的挠挠头,“要不送别人吃?”
林若云瞪了他一眼,“你敢?敢情你钱都是白捡的啊。”
她揭开盖子,推到陈爱学面前,“一起吃吧。”
两人一起吃完了晚饭,陈爱学去洗铝皮饭盒,再到餐车车厢还掉。
出了蓉城,天色渐暗,车厢内的灯全亮起来了。
列车员又推着小车叫卖,这回卖的是地方特产。不用粮票,只要有钱就能买。
陈爱学看了看,选中了省的葡萄干、西梅干。
那可是省哎,放从前那是西域,西域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一个宋人从生到死都不会遇到一个西域人,更不要说吃上西域的东西了。
但西域的美酒和水果都颇有名气,叫他惦念许久,如今托这火车的福,遇上了西域的果干,他说什么也要买一些。
先给自己一家买了两大包,去岳母家也买上两包,还有老家的爹娘也要尝尝。
近两年的相处,老陈家的人已经成为他心底真正牵挂的家人,像第一次领工资时完全忘记二老的情况再也不会有了。
八点多的时候,列车员来查了一趟票,揪出几个逃票的,拒补的和没有证明信的人就被送下车。
之后车厢里的人开始睡觉,睡熟后有人打呼噜、有人磨牙,还有说梦话的,车厢内反倒变得十分吵闹。
陈爱学跟林若云对视了一眼,无奈苦笑,实在睡不着,只好从包里取出一本闲书来看。
这书是港城那边流行的武侠小说,描写的是古代侠客劫富济贫、邂逅诸多美女的故事。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爽是挺爽的,对于这两个真正在古代生活过的人来说,太魔幻了,但当个消遣也无妨。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车厢内的温度就陡然降下来了,两个人又从包里取出一条毛毯盖在身上,互相依偎着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