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刘氏一开始也是打算把奶糖留来过年的,一半自家吃,一半回娘家走礼,奈何小孩子嘴巴馋,根本放不住,一天一颗,吃了不说还爱去学校炫。没办法这时候物资就是这么紧缺,能天天喝上一杯白糖水,那就美得很,更何况还是有着牛奶味的奶糖呢,春燕和柱子一下成为全村娃娃们最羡慕的孩子。
这下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老陈家的三娃子出息了,又会挣钱又孝顺友爱兄弟子侄,见到林若云就夸她福气好。
林若云心里真是又高兴又嫉妒,高兴的是陈爱学的名声终于给彻底扭转过来了,说起他再不会想到是傻子,而是好儿子好兄弟,嫉妒的是明明陈爱学没那个孝敬送礼的意识,都是她出的主意,偏偏叫他一个人担了好名声。
唉,什么时候她才能干出自己的事业呢,叫这村子里的人别再称呼她爱学媳妇,而是叫她名字,也夸一夸是陈爱学福气好娶到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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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学在厂子里挖矿,这活累是累,但天天都干一样的,熟能生巧,产煤量也渐渐地跟上了熟手,这时候他就迫切希望自己早日转正,涨工资加绩效。
相较于煤厂的忙碌,农村就比较悠闲了。
这都马上到到冬至,天是越来越冷,地里的活儿没啥干的,各家就开始拾掇拾掇干柴,小竹林、后山荒林里,枯枝都被薅完了,连地上的枯叶也是扫得干干净净。
现成的干柴没了,就背上筐子去拿荒坡割草。林若云也不知道那草叫啥,长得有些像芦苇,但没那么高,叶子也更硬更刮手,大伙把它们割回来摆在晒谷场晒着,干了就收回家攒着。
今儿下雨,自然没人出去割草,各自在家猫冬。
林若云无聊,只好把看过的书再拿出来看。看了大半上午,眼睛有些累,便往外眺望放松放松眼睛。
咦,这外头咋还有花呢?不是众所周知的梅花,而是绿油油的叶子,毛绒绒的小白花。
她印象里没见过,便问了吴氏,“娘,那是什么花啊?”
吴氏只瞟了一眼,“哦,那是枇杷花,等到了栽秧时就能吃枇杷。”
枇杷?林若云有点印象。
她两辈子都呆在北方,吃是吃过这种水果,但真没见过这果子树,倒是来了南方才现这边的水果真是多种多样啊。
这枇杷树是隔壁家的,陈家没有,林若云心里也想要,便去那树下扯了几根小苗回来,在自家院里种着。
弄完洗干净手,林若云打算做饭,却瞧见对面的吴氏在淘米。
白生生的大米,整整两升,没往里头加任何东西,这干啥呢?
“娘,你今天怎么煮这么多米?家里要来客人?”
她凑近了看,现那瓦缸里的水有些黄,还有些臭味。
坏了?这可不能吃,吃坏了肚子进医院那可不划算。
她正要劝,吴氏摆摆手,“谁家煮饭舍得下这么多米?这是泡的糯米,十来天了,我先洗洗,待会儿有人过来打米浆。要是干得快,咱家明早就能吃汤圆,正好过冬至。”
北方冬至吃饺子,南方吃汤圆,林若云还是知道的,但她不晓得汤圆的原料是这么来的,还以为是像面粉那样磨成粉加水和出来的。
“哎呀,那我可忘了,现在泡还能来得及吗?”
吴氏笑:“不用你泡,你才分到几斤糯谷?就用我这泡的,到时候你们几家一人拿一团去,好生放着,到清明都能吃呢。”
果然,下午刚吃过饭,队长就通知各家把米淘起来、带上布袋子,到大队办公室的院里打米浆。
林若云没见过,加上无事可干,也跟着去瞧热闹。
打米浆的师傅背着一个小机器,拎着一个胶桶,桶里还有细白的软管。
桶高高的摆在桌上,里面装满水,细管一端搁桶里吸水,另一端就出水淋到喂米的口子里。
师傅调试后没现问题,就按下开关,机器轰隆隆的响,正式运作,下方流出雪白的米浆,边上的人立马套上口袋去接。
看到这,林若云可算明白为啥一定要大伙端米到这来了,没办法,村子里只有大队办公室才通了电,而这打米浆的机器有电才能工作。
这个机器效率极高,不过十分钟,两升米就打完了。
因为加了水,拿回去的时候就有些重,还是陈爱国过来扛回去的。
搬回家后,堂屋摆着两根板凳,米浆袋子就搁上去,下方放着一个盆用来接它滴出的水。
听说天气越冷这米浆凝固得就快,林若云好奇,隔上半小时就要去看一眼,拿手指戳两下,现这袋子还真是越来越硬。
晚上的时候,那袋子就不怎么滴水了,林若云很想抠一坨回来烙饼,又不好意思。
但明天是肯定能吃上的。
吃过晚饭,一家人就聚在堂屋,孩子们写作业,大人们剥花生、磨黄豆粉,等弄好后再往里加点芝麻和红糖,然后淋上一勺香香热热的菜油,这汤圆馅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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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家人甜蜜蜜的畅想时,隔壁又传来了打骂声。
说实话,见多了大伙儿也麻木了,都劝懒汉媳妇要立起来,可她自个纵着懒汉,一来二去也没人再劝了。
可今晚有些不一样,那哭叫声比往常凄厉,没过多久又响起了孩子们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