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怼起婆婆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刘氏心里早就存了气。大嫂比她先生孩子,月子里那是天天有鸡蛋吃,还买了肉,到了她,就吃了一天的鸡蛋,肉更是甭想。只因为她生的是女儿,不如儿子金贵。
好在她男人不像隔壁那懒汉,看着自家姑娘一样心疼,瞧她吃得差没有奶水,便跟着公公出去当小工给人盖房子打家具,挣了钱带她去国营饭店吃肉、给女儿买麦乳精。
除了月子里,平素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看在自家男人的份上,刘氏也都忍着,可读书这事,她真忍不了。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难道她女儿也这样?
如今不能考大学,但念了书还是有机会考工人的,在队里当个会计、干事,也能找个好对象。就算她闺女不是念书的料子,考不上,那也是闺女没本事,她不怨。可一开始就不许闺女念书,不给这个机会,她不干!
“娘,家里的活是一起干的,钱是一块挣的。我和爱军天天起早摸黑的干,总不能连给一个孩子读书的钱都挣不出来吧?”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吴氏撇开脸不应声,重重的摇着大蒲扇。
陈老爹抽出烟嘴儿,叹了口气,老二媳妇这是生了怨呢,觉得他老两口不公平。
林若云和陈爱学也听懂了二嫂的意思,大哥家2个大人干活养的是2个孩子,二哥家出工的是2个大人却只有一个孩子养,这明显就是大哥家占便宜了啊。
那他们俩呢?还没孩子呢,那不是平白给哥哥们养孩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也起了波澜。
陈老爹将几个儿子媳妇的表情看在眼底,敲了敲烟斗。
“老二媳妇说得在理,春燕也一起上学吧。”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刘氏,“拿去吧,给孩子做身鲜亮的衣裳。”
刘氏爽快接过,“谢谢爹。”
陈老爹的话还没说完,“老话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你们几个也都娶了媳妇,那咱们便把家分了,以后各过各的。”
“爹!”
“老头子!”
陈老爹摆摆手,“这事我说了算,明儿个我就请队长和书记来分家。”
说罢便率先离开。
兄弟几人的眼神交汇,又飞快的躲开。
“真没想到分家这种大事,居然是二嫂捅出来的。”陈爱学虽是拿着书,可心思早就飞了,“依我看,大哥是不想分家的,二哥怕是早盼着分家了。”
“咱这个爹的想法倒是开明,少见的没有控制欲,不像那些封建大家长。”
他这些天看了历史书,对于封建□□、帝国主义这几个词汇可是印象深刻,总喜欢拿身边的人套。
林若云笑道:“咱爹虽说有些小毛病,但大体上还是不错的。你呢,你想不想分家?”
“当然想。你说咱俩能分到些啥?”
林若云瞧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你觉得能有啥?大概就是屋里这些东西。”
大包干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有人托底,只要你按时出工,就能分到粮食,饿不死。但更好的待遇,指望不上了。
不过实际分家的时候,她现老陈家还是有些底子的。
先是屋子,就依照现在住的,一家一间。其次是自留地,拉上线挖了沟,划成四份。陈老爹和吴氏还不到五十,身子康健能干活,自然是不肯跟着哪个儿子养老的。
然后是粮食存款票据,孩子算半个人头,林若云才嫁进来也算半个人头,平均分。陈爱学和林若云分到了五十块钱、二十斤玉米、二十斤稻子。幸好马上就要分粮食了,不让这点口粮是哪够吃一年啊。
再剩下的就是鸡,一个儿子一只,现如今的政策是一户三只鸡,还能再去抱小鸡回来养。
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唯有一事还模糊,那就是怎么做饭。一块儿做吧,这谁家吃多吃少,是个争议,分开做吧,时间凑不开。
最后还是书记出了个注意,各家重做个灶呗,锅碗瓢盆就自个去买。买的花钱,但是自在,各家都同意。
分家文书一共五份,一张留大队存档,其余的一户一张。
当天下午,陈老爹就带着几个儿子去大队捡旧砖砌灶。灶还没修好时,各家出一点粮食一块儿煮。
次日傍晚,三个灶便做好了,各家也要准备自己的厨具,加上要给孩子扯布买纸,干脆约好次日一块进城。
虽然分家时彼此争得脸红脖子粗,但分完了就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摇摇晃晃的牛车把这几兄弟送到了镇上,估摸着又等了半小时,蓝白色的公交车便来了。
陈爱学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铁皮盒子,竟然装着这么多的人,还能跑得这么快。
虽然在书上看到过描述,可都比不上自己在亲眼见到的震撼。
他紧紧地抓住林若云,以此来掩饰内心的震惊。她是他在这里唯一信赖的人,在她面前,他所有的情绪都不必掩饰。
林若云内心亦是惊叹,亲身体验远比记忆更美妙。
她也向往着那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冰箱电视”的城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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