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言,启轩连连点点头,“当然知道!誉城的前身原是立于大漠中的一念堂,堂主便是如今的誉城城主柳一堂。少城主纪无殊六岁回堂,十三岁开城,今历八年,扶民兴商,从建城始的二百一十七家户铺到如今各地可见的誉城之迹,无不让人多少人赞叹相服!”
启轩的这话说着,只显得愈起劲了,“按理说,一念堂因多年前堂中嫡系修‘怀赤心经’走火入魔,伤了不少江湖侠士,引得一众门派排斥,甚至入大漠剿了几次,只是一直未成功。…但纪无殊创下的誉城却意外的让世人称好。因故,多年前的一念堂修出魔头一事也渐渐被淡化了。
……有人说,誉城能有今日斐绩,全因一念堂世代大漠游走通商的雄厚财力;堂中各处族老的繁枝人脉;城内招揽的无数能人商者。与如今整日玩世不恭的少城主全然无关,可我一直不那么认为!”
“…是吗?”听着启轩的这话,此时坐在一旁的纪无殊听着轻笑了一声,“…那你便说说看,若不是因为这些,誉城今日的繁荣又与那臭名昭着,整日混迹青楼,连去个赌坊都要跑到几百里开外的纪无殊,…有何关系?”
一下听着纪无殊的这话,却让启轩有了一丝严肃之色,他放高了声音,只立马反驳,“纪大叔…!”随着那声稍大的声音,启轩喊着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另一只手边坐着的景行,而见他只一副平静模样吃着鸡蛋羹的样子,便又放低了声音,看向身旁的纪无殊,“纪大哥一定未曾听说过,纪无殊孤身闯正道盟会的事!…当年,纪无殊一身青衣,一腔孤勇!”
一下听到启轩说及此事,纪无殊有些慌了神,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对前坐着的纪景行,只快的眨了眨眼,又立马打断了启轩,“啊!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纪大哥还是再听听,这件事在江湖上早就被传的变了味儿了!”眼前启轩的坚持,让纪无殊苦笑了一声,只得又继续听下去。
“纪无殊当年为建城,孤身入门,当着一众门派之面火烧一念堂祖传心经‘怀赤’下卷,领因心经丧命的四十九人命鞭,每人一血鞭。并立下誓言,凡誉城所在一日,那些当年因一念堂魔头所丧命的侠士家眷们,便一日有所依傍。还承诺,誉城从此只行商不入江湖,亦不介江湖事。
…若非当时有奉仪舒楼主和门中纪执事说情,加之昨日见的南越,钳之兄弟二人为其同受血鞭,怕是那时,纪无殊便已经丧命了。唉!”
启轩说着,随即又继道,“我认为誉城得以走到今日,别的原因,虽不可否定,但也同样归于纪无殊的意志与魄力!”
他的这话说着,只又立马显得一副凝重的神色,不禁又道着,“只是可惜,这般自立自强的少年英才,还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被令司害的家破人亡!”
而此时听着他的这话,纪北麟只转过头来,带着一脸疑问,“…正道盟会三年一度,由四大门派轮流举办,那次的盟会,设于正阳门。你尚年幼,如何知晓?”
一下听着这问,启轩又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当时各门派都对此闭口不言,江湖疯传,有人说纪无殊被迫削了鼻子;还有人说正派威逼断了他的手脚;甚有传言,那一日后,纪无殊,剃了头,入了寺庙,出家当了和尚。我心生好奇,便死缠烂打偷偷询问了一同前去的师兄们!”启轩一脸窘迫的小声说道。
“什么!门中禁语他人是非。是哪个师兄敢违背门训?”
“这么说,是真的!”听着纪北麟的话,启轩又激动了起来,他看着对前坐着的北麟只又凑近了些,“哎!北麟,你是正阳掌门的外孙,当时你也在场,那你可有见到纪无殊!他是否当真如师兄所说的那般,被打得皮开肉绽,却全无一声哀嚎!…我听说,纪无殊回到一念堂之后,又受了堂中不孝子孙四十九戒鞭,他既是你堂兄,此事你可也知晓?”
“诶?小少侠同那誉城少主是堂兄弟?”此时一旁坐着的阿婆也问道。
这时一股脑热的启轩,忽然听到阿婆这么一问,又立马静了下来,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看一旁的纪北麟,随即又对着阿婆小声言去,“阿婆,此事虽不是秘密,但门中一直闭口不言,您…!”
看着启轩为难的样子,阿婆立马领会只连连点了点头,“唉!少侠放心,是老婆子多嘴了。你们坐,我再烧壶茶来!”
“有劳阿婆!”
“嘿,不妨事!”说罢阿婆便笑着离开了那桌前。
而这时,一旁的纪景行却是静静地坐着,他的眼神下沉,似乎想着什么。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波澜,却还是能看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来。
按理来说,门中弟子如此聒噪多舌,他早该冷冷的打断了这话题,而今日却如此反常。
此时对面的坐着的纪无殊静静地看着他,他看出了他眼中的忧郁,便只稍皱着眉头。此刻,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他既想让这样一个哥哥知道自己的经历,可此时又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早知道,便该早早打断启轩的话。而这样一个风火雷霆的少年,此刻,欲言又止……
几经挣扎,他还是打断了这寂静,看着眼前的北麟和启轩,他一副轻快的语气问着,“行了!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此时一旁被启轩再三追问的纪北麟早已不耐烦了,他望着纪无殊,又站了起来,随声附和,“是该走了!”
“啊!要走了吗?”启轩这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而随即,纪景行也跟着站了起来,却只淡淡的朝二人言着,“你们先回靖山。奚村之事,我已详尽传信于门中。若届时门中仍有疑虑,你们再据实以告。”
一下听着景行的这话,启轩便小声嘟囔着:“诵俨执事要是知道了我昏睡了一整天,定又要罚我!”
北麟则领会的不是这个,他骑在那小院中的马上,只问着眼前的纪景行,“你不一同回山?”
“我…。”
“纪少侠可是昨日的伤还未好?”景行一副吞吐的话,被纪无殊立马一语接过。
“你受伤了?”闻着这言,北麟则显露出关心立马追问纪景行。
而尚未等景行言话,身旁的无殊便又接着答道,“小少侠不知道,昨日在佛下密室,纪少侠受那贼人胁迫,自伤了一掌。其后又与那贼人对招,救了小少侠,现在想来,定是内伤重重!”纪无殊说着,只做得一脸忧心。
而听着他的话,纪北麟又看向纪景行,眉宇问稍显难得的关心,“那你便留下养伤吧!”
“是啊!景行师兄,你先好好养着,待痊愈之后,再行回山!”
“嗯。”听着二人的话,纪景行只轻声应着。
而这时,从里屋出来的阿婆上前连连招手挽留着,“少侠们就要走了吗?不如再等些时辰,待村民们回村,大家伙还要好好感谢你们呢!”
听着这话,北麟和启轩只揖礼相谢着,“多谢阿婆!只是我们有师命在身,奚村之事既查明,便也该早早回山复命了!”
“哎!好,好!”闻着阿婆的话,此时那马前的纪景行也叮嘱着二人,“一路小心!”
“嗯!”只听着二人应下,耳边便又响起一阵策马疾驰声……
“驾!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