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向是一个单子一个单子来的,你们中途插队,还不止插一个,插三四个,这不是活生生耽误人家柳记的单子,柳老板说过,她这几日就来拉货,我们交不出货怎么办?”
“大不了赔钱呗。”
张春晖浑不在意。
他攀上了书记的小儿子,书记小儿子介绍了六订单,代价不过是把柳记的单子压一压,和书记家的人情相比,这点小钱算什么。
他随便在书记儿子手指缝里捡几单子,就能让他成为家具厂里最辉煌的销售员,往后厂子就靠他吃饭,风风光光地接自己老子的班。
商人最重信誉,刘主任被他这副散漫态度气倒,指着他手指颤抖。
老厂长怕老主任真被自家儿子气出个好歹,放下搪瓷缸子,拉着刘主任的手硬要他坐下,语重心长:“老刘啊,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厂子接了好几个订单,要的急,咱们人手少,没办法,只能抽些人嘛。柳记的货快做好了,可不紧着那面抽人,何况我也没停了,这不是留了俩小年轻在嘛。”
“留俩生瓜蛋子顶屁用!”
“诶,可不能那么说,小王和小林都是好同志,辛苦你多带带。”
刘主任习惯性要脾气拍桌,可是抬头一看,老厂长和儿子一副随他撒野的笑眯眯模样,摆明了任他把这张桌子拍碎了也不会改,他心里顿时像塞了一把火,烧得他心头慌,张嘴就要破口大骂。
这时,小王跑了进来,大喊:“主任,柳记的人来了。”
刘主任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刘啊,你看客户来了,好好招待去吧,和人谈谈咱们的难处,争取原谅。”
老厂长慢悠悠地,一边赶人,一边不忘往他胸口插刀。
刘主任脸色难看。
张春晖强硬地送走刘主任,远远瞥见厂子大院里的柳暄红和宋万水,摇头嗤笑。
说来平南家具厂这次能起死回生,还要多亏柳记呢。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罪书记小儿子的。
张春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柳记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厂子的头等大事,是干好书记小儿子的那几订单。
柳暄红被平南家具厂的人接引,看到了一向负责接待她的刘主任。
老主任满脸涨红,羞愧难安,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尽快赶工完成订单。
柳暄红瞧出他是真心的,顿时明白事儿没出在他身上,没为难他。
一行人又看了遍生产线,部分家具已经打磨好,剩下两张桌子板凳还处于精加工状态,看样子,停滞有好几天了,刘主任原先没撒谎,如果按原来的工期,今天大概能组装好。
然而现在就差几步工序却停工了,这不故意吊着人嘛。
柳暄红神色淡淡:“刘主任,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一番信任。”
老主任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