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暄红回屋提了两个桶去村里的水井处打水。
去年没分家,三房和老宋家共用一个院子和水井儿。分家后,老宋家埋怨她狠心,恼怒之下在柳暄红领着孩子们在县里住的时候,砌了一道泥巴墙隔着,水井也一并分到了老宋家。
三房的院子光秃秃,除了柳暄红之前弄得小厨房,一点东西也没有,喝口水都不方便。
好在村里的井离家不远儿,就是需要一担担挑着麻烦。
等她挑着两桶水进院子,两个大孩子已经醒了。
宋秋忙替她卸下担子,埋怨道:“娘,您想要用水,喊我一声便是了,何必把自己累着。”
挑水担柴这样的活计,乡下里小孩都做得的,柳暄红揉揉肩膀,浑不在意道:“不过是挑个水,有什么称得上累不累的,你们不要老想着早起干活,小孩子就要多睡觉,不然小心长不高。”
宋秋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致远:“我晌午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大缸,买口回来,晚上咱们把水挑好就是了。”
“若是能打口井就好了。”
“打井费时麻烦,而且现快要收稻子,没人有闲工夫接活儿。”柳暄红犹记小时候,她家打过一口井,花了大半月时间,院子弄得泥泞不堪,井砌好了,打上来的井水却是黄的,得过滤喝,没多久村里通了自来水,那口井就废了。
她想她们也不常回来住,等过个几年村里通自来水就更不愁没水喝了。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和俩孩子提。
她勾起一个篮子,扔给宋秋:“去园子摘些秋葵和豆角,咱们早上吃凉拌秋葵,你们晌午吃豆角焖面,老二,你会做吧?”
宋秋点头,他在柳暄红手底下打杂学艺大半年,已经会做简单的家常菜了。
不过他有些困惑:“娘,咱们今儿不是要去姥姥家么?”
虽然老太太不留饭,但是他们一般会在大姨家吃点再回来,一路上也不会饿得慌。
上回因为柳暄红初来乍到记忆不全,他们直接回家了。
柳暄红:“你们这次不用去,呆在家就好。”
她娘喊她回去也不知道要干啥,但柳暄红想着,总没好事儿。柳家人的三观早就崩坏了,老太太在生儿子的偏执劲头爬不起来,她懒得让几个孩子去污眼。
没得学坏了。
宋秋乖乖颔,提着篮子出去摘菜,柳暄红回屋端盆出来洗漱。
厨房内,宋致远在烧火。
等柳暄红洗漱完,喊俩个小家伙起床,热水已经烧好了,不过大夏天的,谁也没去倒热水洗脸,宋小果和小月儿蹲在凉爽的水桶边儿甩着小手嬉笑打闹,宋致远瞧了,将锅里的热水分两半,一半灌进保温瓶,一半倒入茶壶,当白开水喝。
“宋致远你出去看着他们俩,弄湿了衣裳让他们自个儿洗。”柳暄红赶老大出厨房,涮锅淘米,就着土灶残留的火炭添了把柴,熬粥。
厨房是当初匆忙建的,狭窄昏暗,冬日寒冷,夏天一烧上灶就热得慌,宋秋回来后,柳暄红也不让他进厨房了,催促他洗漱,自己一个人把秋葵泡水盆里洗了,调汁弄了个凉拌秋葵。
早上只有一个菜也不够吃,她又切了点腌菜,翻出从县里带回来的两条咸鱼,切成细长小块,撒上姜末,倒油去腥,也不放其他调料,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粥面上蒸。
咸鱼本就是咸的,再放盐就更齁了,配上温热清淡的大米粥吃最合适。
喝上一口热粥,咬着咸鱼,感受着口腔的咸香滋味,呼出一口热气,便感觉浑身舒畅,早起的懒困消失的一干二净。
吃过早饭,宋致远去公社买水缸,柳暄红盘算着带回娘家的俗礼,大军家的二小子上门来,兴奋地邀请宋秋去大队捉鱼。
小宋村除了大军家包养的那口小池塘,还有一方大池塘,像个小湖泊般大,中间被填上高高垄土,隔成两口塘,里面是各养了鱼虾,这两口池塘归大队部所有,是小宋村的公共财产,每年农忙前和年底,村里便组织村人捞鱼捉鱼,按劳动分,谁家出力多便分得多。
宋秋听了,回屋穿了高过膝盖的水田鞋,抓上工具和柳暄红说一声,就出去了,宋小果也兴奋激动地跟着。
屋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小月儿乖巧地坐在饭桌前看书,她对捉鱼这种热闹事儿不敢兴,摇头没去。
柳暄红想了想,宋致远去公社要挺远的,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老二去捉鱼更不用说,至少得闹到下午,她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笑道:“月儿是去和隔壁妞妞玩,还是跟娘去姥姥家?”
小月儿毫不犹豫道:“我跟着娘。”
俩人换了衣裳,柳暄红去村口割了块肉,拎了篮子鸡蛋和一些酱菜,小月儿抱着只小鸡崽,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往下溪村的方向去了。
上回到了下溪村不久,她们一家恰巧碰上了三姐柳眉,这回倒是不碰上,娘俩进村路上得了个清净。
路过柳家村自制的小村牌,没多久,她们到了柳家,此时,柳家围着大人腰间高的栅栏院子里人声鼎沸,柳暄红大姐二姐三姐皆携带着丈夫孩子回家,一对夫妻生好几个小孩,济济一堂,院子都几乎站不住。
老太太瞅见她和上回差不多不咸不淡的礼物,狠狠剐了她一眼:“回来就带这么点东西?你不是在县里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