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到大娘的小书摊,小家伙就蹦蹦哒哒进屋找二丫了。
柳暄红放下炉子后,不好意思道:“大娘,这俩天麻烦您家了。”
大娘摆摆手:“不麻烦,闺女尽管放。”
“那怎么好意思,我也不能一直放您家,这次来,就是想向您打听,这附近有什么人卖房、出租房。”
“你要买房子?”大娘怔了怔。
“有个房子方便些,况且将来还能开店面。”
这年头摆摊都偷偷摸摸怕被抓呢,还开店,大娘不信,觉得她异想天开,就为了摆摊放工具买房子,也忒不划算,劝说了柳暄红几句,见她心思坚定,答应帮她寻摸。
如今城里的人房子,大多数是厂子或者单位放的,一住就是好几代人,私人家的房子买卖不多,柳暄红做好了耐心等待的机会。
从大娘家走后,她去了黑市。
宋致远当初之所以霸占纺织厂前的空地,就是因为听了黑市要变成自由贸易市场的消息。
她和食客们聊天的时候也提到过,黑市那边近来摆摊做买卖的人多了起来,公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瞧见,只是仍旧不许交易票证。
柳暄红打算去看看,收些食材。
因着大多数只是准许交易公社自留地的产品或副产品,黑市俨然成了一个菜市场,里面卖蔬菜鸡鸭居多。
柳暄红看比较便宜,和一个菜农预定了一批蔬菜,又看隔壁有卖豆腐的,也买了一些豆腐,不过很可惜,卖豆腐的人家这里只有白白嫩嫩的水豆腐,柳暄红想要的是有些硬韧弹软的豆腐干和豆腐皮。
老大爷不想错过挣钱的机会,紧张道:“同志您想要的东西俺们自己吃过,不过没特意担出来卖过,您要是想要,我明儿让我儿担些去让您瞧瞧。”
豆腐干历史也挺久了,不难做,柳暄红便留下地址。
翌日,王大爷的儿子果然挑着担子来了,柳暄红看过,的确是鲜的豆腐干和豆腐皮,便和他们约好,要是这俩天卖的好,便能签订一个契约,长期供货。
王老大紧张地来,紧张地回去了。
不过王老大是白担心了,豆腐干一上线,便饱受好评。
绵软细腻的豆腐干自带黄豆清香,蘸上酱料后甜辣可口,大人小孩都爱吃,而且不会有肉串的腻味。
少年们赞不绝口。
柳暄红笑而不语。
昨日她刚说嫌弃做面条麻烦,今天,少年们就在她旁边卖起面条和粉条了。
一个煤炉,一摞碗,一缸水,一板粉条,就搁柳暄红旁边摆着,一个少年守着,专门卖给想吃汤粉的食客。
柳暄红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少年们跟在一旁喝汤,柳暄红能怎样呢,她一看这主意就是宋致远那小子的,自家的崽儿,自己受着,反正暑假还没结束,就让他小打小闹,挣点零花吧。
就这么慢慢地卖了一段时间串串香,柳暄红的摊子生意越来越红火,在一些工厂里也有了名气,尤其是在年轻人里,有些情侣约会时也会特意带对象来小摊子,买上几串串串香,拿着边吃边看电影,忒有面子。
柳暄红有一次还看到了宋老四和钱桂英,宋老四早就听说柳暄红被朱茜红家雇工,也知道她在县里做买卖,却不知卖的这般好,登时有些后悔因为结婚的事儿得罪她。
要是从前,他哪里需要花钱买吃食呀,让他嫂子送就行了。
遇到像宋老四和周围村子的人多了,渐渐的,柳暄红在县里摆摊的消息传遍宋家村,大伙儿惊讶极了。
毕竟谁不晓得,宋三媳妇唯唯诺诺的,就连和村人打个招呼,也不敢抬头,嚯!她还能去县城做买卖?
但是瞧她真天天往朱茜红家跑,坐驴车去县城,村里有人亲戚在厂子做工,肯定了事实,大家惊掉下巴。
宋家的小媳妇,变了?
大家再一琢磨,现几个孩子脸和衣裳都变得干净了,三房也不给老宋家做牛做马了,反而是宋家人,看到柳暄红,跟老鼠见着猫儿似的,不敢抬头,外人一打听,宋家人或是急眼跳脚,或是支支吾吾,一看就不对劲儿。
周艳艳听隔壁婶娘八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可能!暄红姐胆子恁小,怎么可能去县里卖东西?光路上的各色各样的人儿就把她吓坏了。”
“艳艳说的对,别是瞧错人了吧。”
“听说是宋老四传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宋老四对象不是城里姑娘们,许是那姑娘是摆摊的呢。”
女人越说越肯定,这定是传言,以讹传讹。
然而周艳艳却忍不住心中的怀疑。
周艳艳上次因为柳暄红恼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找她了。
再加上她上次和戴知青见面被本家兄弟撞见了,周艳艳被她娘管着,颇有些自顾不暇,更打别说打听柳暄红的消息了。
不知为何,她愈不安,夜黑风高后,等她爹娘俱睡了,周艳艳偷跑出门,在夜色下狂奔到公社小学。
“砰砰!”
“谁?”
“是我。”
戴志清眼里闪过狂喜:“艳艳!”
他关上门就要抱她,周艳艳推掉他的手,焦急问:“最近暄红姐找过你吗?”
戴志清有些不高兴:“没。”
周艳艳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