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在此时承她一声谢。
赵枝枝明白他们为何会害怕,她也害怕。
她穿得像个公主一样,坐在天子一族才能用的车乘里,这般庄严郑重的阵仗,仿佛她不是一个用来承欢的小小姬妾,而是什么贵不可言的天家公主。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不会真将自己当公主。
赵枝枝迈上台阶,忽然有花瓣从空中旋落。
原来是站在台阶上的小童铺洒花瓣,他们奶声奶气地唤:“恭迎赵姬。”
赵枝枝踩着花瓣路,身上头全是花瓣。小童们洒完花瓣后,重围做一团拥着赵枝枝。
“赵姬,赵姬。”他们一个个仰着肥嘟嘟的脸。
赵枝枝看出他们似乎是在问她要什么,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只好摸摸他们的脸,希望以此慰藉。
可小童们还是仰着脸唤她:“赵姬,赵姬。”
赵枝枝这时总算看到大鼎里的糖食。
原来是要糖吃。
她将糖分给小童们,小童们不再急急地唤了。
他们活泼乱跳地拥着她往前继续走。
“就在这里,在这里!”小童们指着装饰一的丙殿,“赵姬要在这里伺候殿下。”
奴随上前将赵枝枝从小童们身边接过来。
她们要再次检查赵枝枝身上是否藏有危险的东西。
赵枝枝髻上的簪钗全都取下,她很想让她们把假髻也拿走,压得她脖子疼,她不喜欢戴这个。但是她不敢说。
这次的侍寝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太过正式了。从宫人来接她那时起,一切都很肃穆,最不肃穆的就只有她了。
她,她真的只想爬个榻而已,没想过要乘辇舆,更没想过要做太子的什么人。
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使命,让太子收下赵家的好意,然后她就可以和赵家两不相欠了。
赵枝枝听见奴随说:“黄昏时分,殿下将宠幸赵姬。”
三天三夜,从今日黄昏时刻开始算。
启明堂,照常吵了一下午的士大夫们口干舌燥,一个个半瘫在席间,喘着粗气喝水吃果子,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瞧。
望风的小童跑进来传话:“殿下已到大门口。”
士大夫们听后,立刻藏好案上的吃食,整理好衣帽,恢复成跪坐的姿势。
吵嘴的事不算事,殿下巡视的事才是正事。
他们要做出对彼此恭和有礼的样子,好让每日过来巡查的太子殿下放心将要务交给他们。
私盐的事,季家揽过去了。其他的事总不能再让季家揽走,季家也就那些人,怎能独占帝台朝事。他们也是国之栋梁,他们只是缺个机会表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