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礼揉着她的头,居然反过来安慰她:“别难过,别乱想,都过去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紧绷了一路的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黄栌的眼泪不停流出来,她很想擦干它们,像她计划好的那样坚强起来,让孟宴礼来依赖她。而不是她总是脆弱地哭泣,让原本就很辛苦的孟宴礼,还要花心思来安慰她。
可是她忍不住。
为了止住哭,黄栌又像昨晚在路上时那样,下意识去咬下唇。
孟宴礼大概是感应到了,把黄栌从自己怀里揪出来,拇指托起她的下颌,皱眉去看她已经咬到渗出血迹的唇,然后叹了一声,轻轻吻上去。
“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试着和你说,以前没有这方面的习惯,我慢慢改。那些事情过去很久很久了,很难说不再难过,但别担心,我们都在慢慢痊愈。昨晚那样开车跑来太危险,下次别做了。”
黄栌点头。
“好了,别哭。知道你心疼我,作为男朋友来说,我很高兴这一点。”
孟宴礼揉揉她的头,“但人总是要自己站起来的,就像我是grau,也不能帮你完成毕业设计,帮你在艺术上获得成就。我是确定自己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才告白的。”
黄栌听见他问她,“黄栌,现在回答我,和我谈恋爱是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是!”她重重点头。
孟宴礼笑了:“那就别哭了。”
那天是大年三十,青漓小城仍然雾气弥漫。
窗外偶尔传来爆竹声,还邻居家的孩子们追赶跑闹的欢笑声。
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下,黄栌窝在孟宴礼怀里,听他讲过去的事情。
她紧紧拉着孟宴礼的手,希望通过并不那么坚强的自己,能给他哪怕一丁点力量。
他给她讲那些孟政一在医院最后的日子——
孟政一躺在病床上,尽管每天都砸大量的金钱进去,但他日益消瘦。去世那天是国外的年,比青漓的年三十更热闹。窗外满天烟花,孟政一和孟宴礼说:“哥,我疼……”
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讲到叶烨——
叶烨曾一度瘦得像皮包骨的骷髅。她割腕后,孟宴礼去叶家看她,她披散着头,脸上没有一点精气神,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不笑也不说话。
那阵子她唯一吐出过的完整句子是懊悔,她说她不该和孟政一闹脾气,不该和他分手。
所有人都因为失去,产生了痛不欲生的后悔。
他自己也一样。
孟宴礼的声音很平静,他说他曾后悔过,后悔把摩托车的钥匙借给孟政一,后悔没叮嘱他戴头盔,也后悔那天没能早点结束画画去陪他。
那些后悔随着时间推移,变成了遗憾,也变成了他心里越来越厚重的结痂,有时候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