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贵重,先生送我,明日我送先生一块暖玉,不能白要了刘先生的礼物。”十安说。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十安抬眼,高她一个头的刘先生似乎神游物外了,但看着她手上的笛子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先生心爱之物吗?”
有小丫鬟搬来小杌子,两个人相对而坐,茶几上摆了解暑的凉茶。晚风不必白日燥热,随着渐沉的夕阳,隐隐有些凉快起来。
“算不得心爱之物。”她低垂着眼帘,慢慢道,“旧时家道未中落,家中的琵琶琴笛萧阮多有是珍品。后来出了事情,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此物却是最为便宜的,便独独留了下来做个寄托。”
十安对刘先生知晓的并不多,平日里这人倒是和善,今日这般伤感的时候几乎见不到。她便让人端些时兴的糕点果子。
“先生吃点喝点便是,若是今日心情不好,就明日在学旁的东西。”十安把凉茶推给她。
刘先生看着她那只手,半晌笑了声:“你这双手若是抚琴,必然好看。”
十安动作一顿,低头看过去,手指纤长,指甲剪得圆润,指尖微微泛着粉色。不过翻个面,乡下切菜切出来的刀伤痕迹还在,虎口半边蔓延到手背上,月牙的形状。
她把十安的手抓住了,比十安大好多,骨节分明。
十安乍一看只觉得手上的茧多,不过被她抓住之后渐渐地感觉便不对了起来。他收拢手指,握成了一个拳。十安抽不出,怔怔看着他的脸。
那张平庸的脸上这时浮现出一丝笑意,笑容明媚。
“不过你的手没有力气,怕拨不动琴弦。”刘先生说话变轻了,十安微微蹙眉,就见她松了开。自去取琴,树下铺了席子,她的手搭在琴上,琴声如流水倾斜而出。
刘先生背挺的直,十安吃着松云糕看了会儿,下意识想到宋景和来。
她摇了摇头,捧着一碗甜茶润口,喝到一半,琴声戛然而止。
刘先生问:“你来试一试。”
十安彼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又因闲着无事,而后手放在琴弦上。她从后贴近,本就是夏日,十安嫌热。
轻薄的罗衫贴着冒细汗的肌肤,从后看去落下的丝黏着莹白的后脖颈,刘先生帮她拨开头,似有若无的触碰渐渐就叫十安难以忍受。
“还是吹笛子罢。”十安停了,解释道,“这般太热了,你我这般近,没心思弹琴了。”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没有心思呢?”她笑着问,声音愈怪异起来,温热的气息轻拂过耳根,像是在撩。拨,十安似乎是懂了什么,可这身后是个女人。
纤细的腰肢本就比较敏感,当她一碰十安立刻消音如坐针毡。
“你……”她犹豫之后回头,撞见她的脖子,不必十安穿着交领,她这人大夏天穿的乃是立领,遮住半截脖子,瘦削的面上唇色微红。
那模样,像了。春。儿的猫。
十安大惊,把她往前一推,那琴几便晃动着。四下的丫鬟这时候竟都不在。刘先生说:“我观察了好些时候,只有最近这些丫鬟最忙。况且往日里你学琴学笛之时不大喜人听,人就更少了。”
“你是谁?”十安心里头一凉,正要大喊刘先生却塞住了她的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心衣,团成一团塞了进去,带着一种淡淡的咸腥味儿。
“我是宋大人的仇人。你说呢?”刘先生这会子恶毒起来,“他害我被抄家,我若不报这仇,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下去。既如此,不若铤而走险,也叫他难过一回。”
两只手将她的腕部抓住一扭反压在后背。
十安要疯了,早就知道宋三少爷在外干的事情黑白不分,如今仇人上门,倒霉的却是她。
那触感黏腻,格外的恶心,某种时候竟觉得呼吸也困难。
秋香底的妆花纱澜群被推上去,她慌张之下砸了琴不说,吐了嘴里塞的东西狼狈至极。琴几随着剧烈的动作也翻了,这般轰响声传出去,十安等人来之际威胁他:“你这般举动够你死一回了,何必两败俱伤?到时候抓到了必定死无全尸。你懂琴棋书画,做这些下流之事未免污了你家的门楣。”
刘先生却是笑了,忆及往事恨上心头:“我一家老小流放的流放,入教坊的入教坊,我一个人能做什么?这辈子都没了,我在乎死?在乎两败俱伤?家都没了还在乎门楣?你当真天真。”
她也热了,却只是解开领子山的扣子,这般单手抓着十安稍稍松了些力道。
树下狼藉,十安扭头瞧见刘先生在。脱。裤。子。,似想到他将要干什么,眼睁睁瞧见软趴趴的物什被他弄硬了。
只觉胃里翻滚。
“你等着,便是他回来了,瞧见你我这般,你说他会是怎样的?”
刘先生阴恻恻笑:“他先杀了我,再会冷落你。弄得不好他嫌脏还会对外宣称你暴毙。”
“十安,你跟我一块儿死多好?”见她慌乱,动作便愈放肆,稍不留神就松手整个儿压上来。
“你像我妹妹,咱们若是一块儿死了,路上还能做个伴。我喜欢你这样的。”手贴着她的脸,只盯着她这张娇容,忽略了旁的动作。
只下一秒便叫她打了一巴掌。
十安抿着嘴,竟现等不来人,手颤巍巍地将鬓上的簪子摘了下来,他转头盯着她,倒是看到了,不屑道:“你这点伎俩吓唬谁?杀自己还是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