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身上有刺。
宋景和故意道:“会。”
于是十安终于变脸了,她吃的饭少,见识不多,平日最怕生病。如今这般受折磨,仇旧恨如火山喷了一样,稀里哗啦的。前些日子照顾她的那点恩情,可以一刀斩断了。
“啊啊啊啊你去死吧!让我摔断腿,给我涂错药,你怎么一肚子坏水呀?长得人模狗样,内心里坏透了。”她跟疯了一样,哭了又止,头一伸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穿的领子早给她蹭乱了,一双手扣着她乱抓的爪子,脸色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秋水眸子里骤然冰冷,那舌碰到了他的喉结,带来了异样的触感。
“你想咬我这里??”随即宋景和现不对,猛地将她往前一推,压在桌案上面。
十安摇头,肩膀被他摁着,疼,脑子稍稍回点神。
“我只是想亲一亲。”十安态度大转,眼泪汪汪,“我仰慕三少爷很久了。”
宋景和:“前脚骂我,后脚仰慕我,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原以为十安是个心善温良的小姑娘,想着我们的关系是否可以再近一步,谁知你心里竟然这样编排我。”宋景和言辞极为轻缓,眼神如刀,“今日敢骂我,明日就敢杀我。”
“我!”
可去你娘的。
十安憋着一肚子火,身上难受,被他一激,大哭:“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杀你。”
“为什么?”
“少爷多疑,在我杀少爷之前便人头落地了。”十安打了个颤,想往他身上贴。
“你是了解我。”
“我只想跟着少爷办事。少爷人中龙凤,终有一日会飞黄腾达,十安只盼着能分一碗热粥。”
宋景和眸光渐深,却是松了对她的桎梏。她像个傻得,却每每现几分小聪明出来。
十安鬓角被汗湿了,整个人像是霜的的茄子,可怜巴巴的。
不许咬我。”
他闭着眼睛,鸦青色的眼睫微微一颤,似乎怀里抱着燃烧的火,也烫着了他。温度上涨,由上往下,直弄得一紧,额上泛出点点汗来。
“许秋声,没有其他的药吗?”
许秋声躲在屏风后面,听两个人争执,倒不如说像是在打情骂俏。三少爷从前不是这般好耐心,如今定然也不会是的。许秋声自以为十安是他枕畔的人,便道:“不妨事,没有其他的药,少爷你就是药。”
宋景和:“……”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外面的小雀飞下屋檐,双翅拍打在竹帘上,外面皓白的光线一晃,淡淡的花香四处飘溢。
地上的影子微有挣扎,一双细白的手扣反在窗棂上,宋三少爷解下自己的带绑住她的手腕,顺带着扶住她的细腰。
第8章
那一壶茶水当头泼下来十安其实懵了,只一瞬的清凉透顶,而后热意反弹的厉害。
“呜呜呜呜呜!”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里总想要一个劲儿掀翻身后压着的人。他重的像块坟碑,压得十安喘不过气来。
“别乱动,其实你这般,大抵是心燥的厉害。”宋景和说,“我教你念大悲咒。”
十安:“??”
“你劲儿跟鸡一样,乱动什么?若是不念,爷就把你丢给许秋声那个老男人身上。总归难受的是你。”宋景和一本正经在她耳边说,声音微微带着一点儿磁,似是真能干出这事。
许秋声擦了擦汗,去后头的一间草房配药,多嘴道:“三少爷,我修身养性。反倒是您,少年血气方刚的,没事没事。”
他斜斜压上去,窗外春光烂漫,许秋声竟在此处种了一棵山桃树,风吹落了一襟的桃花儿。他清隽的眉眼染了一丝春日的风流,不费多大力气就控制住十安,看上去心无旁骛道:“听话。”
十安抓着窗棂,深深吸了口气,脑子晕眩。
迷迷糊糊就听得他在念大悲咒,莫名好奇,撑着气儿道:“我心痒,为什么念大悲咒?念清心咒不该更好吗?”
他揉了揉十安的头:“你如今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见这大悲咒也管用。”
他力道温柔,让十安有一瞬的恍惚。
其实宋三少爷只会大悲咒而已,还是幼年在佛堂里听得母亲念的。
那时神龛上的佛慈眉善目,檀香袅袅,小小佛堂里面那人跪在蒲团上面,面无表情,绝望透顶……
看外面日头,要到傍晚,十安出了一身的汗,连带着宋景和也不能幸免。
他一后退,十安就跟没骨头的蛇一样往地上一滑,没了知觉昏过去。
宋三少爷探了探她的鼻息,见人还有气,松手自去倒了一杯茶。惠风和畅,他脱了外衫,里面的衣裳汗湿了,紧紧贴着腰背。许秋声出来后手里玩着一个小瓷瓶,磨蹭这么久他促狭道:“三少爷定力如此只好,堪比柳下惠之流了。”
“瞎说什么?”
宋景和润了唇,擦了擦眉眼,淡淡道:“谈不上喜欢,便不会去将就。”
“可是有时候就得去将就,日子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刚极易摧。”许秋声把药递给宋景和,他却只抬了抬下巴,让许秋声自己去。
“她是我的,什么刚什么易摧?”宋景和笑,“这么小一个人,你真当我是个少年禽兽?”
许秋声摇摇头,喂了她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