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小,像在很远的地方说话。
我好像是说:&1dquo;谢谢。”
我从医生手里接过报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我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了我好几遍,我才说了地址。
那是我和苏悦生的家,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明白。
室友给我的钱我差不多都在医院花完了,剩下一点儿还不够付出租车的车费,我用钥匙打开门,在玄关柜上拿了零钱出来给出租车司机,我重返回屋子里,并没有人,只有我刚刚拿钱时打开的那盏灯孤独地亮着。
苏悦生不在这里。
我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一遍遍,犹如困shou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没想到事qíng会在一天之内天翻地覆,似乎什么都不对了,我原来笃定的一切,都被这短短的一天,不,只是短短的一席谈话,击得粉身碎骨。
我找不到苏悦生。
我给司机小许打电话,他支支吾吾,也不肯告诉我苏悦生在哪里。我心里冷,难道苏悦生真的打算这样抛弃我吗?
我开始给认识苏悦生的所有人打电话,比如他很久以前曾经介绍我认识的朋友等等。我知道我是疯了,但是生这么多的事qíng,他不出来跟我说个清清楚楚,哪怕就算是分手,他也得出来跟我当面说啊。
如果他说不在一起了,我掉头就走,再也不烦他。
我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到最后我哭了,如果苏悦生真的不打算见我,那么我找谁都没有用。
我在那里哭了很久很久,已经是半夜时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也只能听到我自己的抽泣声。
我最后给程子良打电话,我都没指望他会接我的电话,但也许是因为座机号的缘故,他还是接了。
他说:&1dquo;你好。”
我的喉咙哽住了,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猜出来,他在电话那端问:&1dquo;七巧?”我没说话,他又问,&1dquo;七巧?是不是你?”
我吸了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1dquo;你知不知道苏悦生在哪儿?”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1dquo;我不知道。”
我心里像针扎一样痛,我说:&1dquo;你知道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真的要分手,只要他当面对我说一句话就行了。”
他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开。
程子良仍旧不说话,我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我说:&1dquo;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就跟他说,只要他跟我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马上就走,不会问他第二句话。”我说着说着,听着自己的哭音越来越重,到最后不管是怎么掩饰,我都是在哭。我把电话挂上,觉得自己真是丢人现眼。
电话重响起来,我把脸上的眼泪胡乱擦了一擦,是程子良打过来,他说:&1dquo;你放心,如果能见到他,我一定跟他说。”
我把电话重挂断,抱着膝盖坐在沙里,才觉自己一直在哭,有什么好哭的啊,苏悦生现在的态度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见一面,彻底死心。
我应该哭了很久,因为后来就在沙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在沙里蜷了一夜,浑身骨头酸疼。我跑到浴室里洗澡,一边冲凉一边刷牙,不就是苏悦生不要我了,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得活下去。
我把凉飕飕的漱口水吐掉,只觉得一阵阵恶心,昨天中午只吃了两个包子,晚饭又全吐掉了,要吐也只能吐出一些清水。我伏在马桶边gan呕了一阵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就势坐倒。
我不知道抱着马桶坐了多久,也许把胃里的胃液都吐空了,才爬起来重洗澡,我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在做这些事qíng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空的。就像去huang山爬山,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累地连一小步都挪不动了,最后终于到了山顶,可是四处白茫茫一片,全是蒸腾的云海。
没有太阳,没有植物,没有树,没有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四面漆黑,连云都没有了。
我肿着眼皮胡乱往脸上抹了些护肤品,衣柜里还有崭的裙子,是苏悦生前几天给我买的,他就是喜欢给我买东西,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对我挺好的,现在想想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也许就和以前他那些女人一样,他买,她卖。
我本来不想把自己想得如此可怜和难堪,但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待着,禁不得我不胡思乱想。时间一晃就下午了,太阳照在西边的窗子上,落地大玻璃,屋子里热得像蒸笼一般,但我只是如同困shou一般走来走去,连空调也不想打开。
我想起妈妈,也许她着急了,我妈虽然打我打得凶,但她到底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让她又灰心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