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里的小倌儿都没我贱,至少人家睡完了还有银子拿。”他轻轻道,“你说是吧?”
……时至今日,顾渊还记得当时,赫连笙说这些话的语气。
他想说就算生气,又何必这么自轻自贱,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不过是一介草民,他们的地位不说云泥之别,也是鲜明至极。
但是他没能说出口,因为赫连笙看起来虽然没有歇斯底里,但是却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惊。
他像是一尊被抽去了生气的人偶,一双异瞳直勾勾地看着顾渊,分明里面仍旧是他的倒影,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动了动唇,只说了一句话:“你冷静一下。”
赫连笙顿了顿。
然后,他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他以为……
赫连笙只是一时被戳破了而羞恼,但是接下来的第二日,第三日,对方都没有见他。
那是毓王府。
赫连笙不想见他,有一万种方法。
他忍了三天,想再去找赫连笙谈谈的时候,他被请出了毓王府。
*
书房内弥漫着寂静。
顾渊睁开眼,顾业潭还在看着他,他沉默了片刻,开了口:
“……是。”
“孩儿知道。”他道。
赫连笙不想见他。
他知道。
顾业潭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他道:“当初让你去取信,为父便知道,你跟毓王,只会是一时的情分。虽说此事是由北殷二皇子而起,但终究是你亲手促成了独孤氏的没落,他若是因此心怀芥蒂,也是人之常情。”
顾渊动了动唇。
他想起赫连笙之前说的话。
或许比起这件事,赫连笙介意的,只是他……
骗了他。
“既然如此。”顾业潭道,“择日你便跟我进宫,趁着圣上尚未心软,将这桩婚约给解了。”
“父亲!”
顾渊脱口而出。
然后,他顶着顾业潭复杂的目光,嘴唇颤了颤。
“父亲。”他轻声道,“你容我再想想。”
顾业潭看着他,良久,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他走了。
顾渊有些恍惚地踏出了门。
门外桃红柳绿,他顺着长廊走了一会儿,等到他回过神,他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赫连笙从前住的院子。
虽然搬走了,但是赫连笙的院子顾府一直给他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