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眼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评判何炀的做法,觉得他有些自私,又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他索性什么都没有说,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
资料里有当年项目签订的各种合同、设计图、处罚书等等一系列文件,还有几十张地震生后现场的照片。
罪眼翻到其中一张合照,手不由得一顿。
这张照片中,有四个男人,最左边的就是罪眼的父亲。
何炀瞄了一眼照片,指着与罪眼父亲搭着肩的男人道:“他叫梁毅,是这个项目的总监理工程师。当年他与承包单位勾结,用质量不过关的材料以次充好,才导致事故生。”
罪眼调查过当年的事故,自然知道这个罗毅。在事故生后,他被判了4年有期徒刑。但是,还没等他服刑期满,就因病猝死在狱里。
何炀又指着照片第三个人道:“这是技术负责人章椋,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他出狱的当天就被车撞死了。”
“最右边的是生产经理,在坍塌时,一起被砸死了。”
“除此之外,这几年我66续续听说了一些消息,当年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死的死,病的病,基本没有下场好的。”
何炀面无表情,冰冷得像是一尊雕塑,他一字一字道:“这是个被诅咒的项目。”
罪眼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所以,你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他盯着罪眼道。
罪眼顿了半响,用干涩地声音道:“要。”
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何炀楞了一下,“你比我勇敢。”
罪眼摸了摸裤袋里的平安符,给自己打了个气,自嘲道:“也许吧。”
只听何炀继续道:“当年,与我父亲一起竞争这个项目的,是杭裕集团。在因为事故停工后的第二年,他们便购买下了这块地8o%以上的股权和债权。不到三年,他们就盘活了整个项目,赚了个盆满钵满。”
“你的意思是……”罪眼闻到了一点阴谋的气息。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在整个事件中,杭裕集团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何炀神色淡漠道:“商场如战场,有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可能会去做。”
罪眼把这一点记下,杭裕集团是h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商。虽然前几年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展受阻,但也是个庞然大物,轻易撼动不得。
如果真是他们当年因为利益,用了什么不正常的手段,他可以理解何炀的顾虑了。
既然已经问到了想要的资料和信息,罪眼也不准备再打扰何炀。在和何炀告辞后,便立刻离开。
他要赶回h市核实资料上的内容,以及调查杭裕集团到底和当年的事故有没有关系。
回到旅馆,罪眼收拾一下行李,订好回h市的车票。就当他拿出钱包检查时,突然现夏樱送给他的平安符竟然黑了一角。
罪眼一愣,他可以确定在去何炀家之前,平安符仍是完好无缺的。但现在,平安符却明显已经替他挡了一劫,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诅咒,连提起都不成?
有些担心何炀的罪眼,再度返回何炀家,却正巧遇见何炀急匆匆地开车出了门。他神色十分慌张,脸色也青白紫,好似重病患者一般。
罪眼下意识地就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只见何炀一路将车开到了一家名叫“寿坊”的寿衣店。
罪眼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何炀家中突然有人过世?
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寿衣店的对面找了一家水店守着。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何炀从寿衣店里走了出来。他两手空空,并没有购买什么东西。
但让罪眼觉得诡异的事,何炀原本进去前青白的脸色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恢复了红润,而且神态中带着餍足之感,就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瘾君子”吸食毒|品后状态的一模一样。
罪眼心生疑惑,这家寿衣店到底是做什么的?何炀过去又是做什么?
察觉到一丝异样,罪眼在何炀离开后不久,便装成顾客走进了寿衣店。
这间寿衣店面积不大,一进去看见的就是各种花圈、纸扎的假人,墓碑等等。门口位置挂了一块牌子写着各种殡葬用品的收费。
怎么看都是一间普通的寿衣店。
“有人吗?”罪眼喊了一声往里走了几步,现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扎纸人。
那老人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高龄,脸上皱纹如同干涸的沟壑一般,层层叠叠。他专注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注意罪眼的到来。
店里阴森的环境让罪眼有些不适,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但是为了搞清楚何炀来此的目的,他还是忍了下来,开口询问老人:“刚才那个人来买了什么,我想买和他一样的东西。”
老人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罪眼,摇了摇头道:“他要的东西你买不起。”
“有多贵?只要你开个价,多少我都买。”罪眼试探地问道。
老人仍然不为所动,只重复道:“你买不起。”
罪眼佯装生气地道:“你是不是怕我没有钱?你放心,不管多少钱,我肯定能买得起!”
老人将手里扎到一半的纸人放了下来,叹了口气,“我这店里卖的都是给死人的东西,小伙子,你活的好好的,何必蹚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