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奇想:&1dquo;为什么你又肯生下大伯呢?你当年不是说,恨死爷爷了,头一个孩子就没要么?”
她笑了:&1dquo;我也不晓得呀,不知道为什么。”
啊啊!不知道为什么&he11ip;&he11ip;哪有这样的解释&he11ip;&he11ip;呜呜&he11ip;&he11ip;完全是敷衍我这小孩子。
我继续刨根问底:&1dquo;然后呢?”
&1dquo;然后,你爷爷见着我,突然眼睛一亮,整个人忽然就有了光彩。再然后,就是他率着人打出赫赫有名的邱顾大捷,你们历史书上不有写嘛,以少胜多,绝地反攻。”
哎呀,爱qíng的力量真伟大呀。我眉开眼笑:&1dquo;再然后呢?”
奶奶轻敲我的额角:&1dquo;你这个小鬼,哪有那么多然后,再然后就生了你父亲,你姑姑,你叔叔。再然后你父亲就长大了,认得你母亲,他们结了婚,最后就生了你这个小鬼头。”
我笑嘻嘻:&1dquo;再然后就是今天,爷爷与奶奶五十年金婚纪念。”
奶奶微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分外美丽动人。
我抬腕看表:&1dquo;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奶奶扶着我的手站起来:&1dquo;那我们下去吧。”
我们出了房间,穿过走廊,站在楼梯上,已经可以望见广阔的大厅里,一片花团锦簇的海洋。我们一出来,成主任虽然上了年纪,仍是一把好嗓门:&1dquo;立正——夫人到!”全体侍从官举手行礼,分外整齐。
楼下的来宾都纷纷弯下腰去行鞠躬礼,只有爷爷一个人站在万人中央,远远的微笑着,向奶奶伸出手。
奶奶扶着我走下楼去,将自己的手jiao到他手中,我知的退后。
乐队齐声奏响华尔兹。
他们领舞,翩翩如蝶。
看,多美丽。
传奇年代已经过去,他们仍过着幸福的生活。
o2。十年
因着天气热,午后一丝风也没有,整个禁城燠闷沉寂。赤色宫墙金huang色的琉璃瓦反she了日头,亮得刺目,越叫人觉着热。隐隐约约那蝉声又响起来,那声音直叫人昏昏yù睡,却不能睡。桌上一壶酽茶已喝了大半,李德全拭了拭额上的汗,小太监忙又替他斟上一碗凉茶,他接着方喝了一口,忽然一个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仓促请了个安:&1dquo;李谙达。”
李德全放下茶碗:&1dquo;慌慌张张的,真没出息。有什么事慢慢讲。”
小太监吞了口口水,语气里还是不禁有一丝惶然:&1dquo;谙达,八爷来了。”
这句话又犯了规矩,太监宫女偶然称年幼的阿哥一声&1dquo;爷”,皇帝素来见不得皇子骄纵,只是不喜。但眼前李德全也顾不上这个,只诧异的问:&1dquo;八阿哥来了?谁跟着?”小太监道:&1dquo;没人跟着,他独个来的。”
李德全不由顿足:&1dquo;胡闹!”话一出口便怕人误会自己是说八阿哥胡闹,连忙补上一句:&1dquo;他们竟然全没跟着,也不怕掉脑袋。”匆匆问:&1dquo;八阿哥人呢?”
小太监吃力的道:&1dquo;就在外头呢。”
李德全连忙走出去,廊下虽有yīn蔽,但午后的阳光近在咫尺,顿时只觉得热气bī人,灼灼往身上一扑,裹得人三万六千个毛孔似乎都透不来过气来,别提多难受了。他定一定神,只见廊下朱红柱子前立着穿薄纱品月袍的少年,虽身量未足,但眉宇清秀,腰际所束明huang绸带显露皇子身份,正是八阿哥胤禩。李德全请下安去,就势抱住他的腰,低声下气:&1dquo;我的小爷,你怎么独个儿到这里来了?”压低了声线又问:&1dquo;跟着阿哥的张贵林呢?”
张贵林是胤禩跟前的掌事太监,胤禩道:&1dquo;张谙达不知道我往这里来了。”李德全低低道:&1dquo;那我赶紧派人送阿哥回去,再迟一步,惠主子宫里的人还不急死?只怕说话这功夫已经是翻天覆地了。”胤禩一双明净黑乌的眼睛却瞧着李德全,从容不迫道:&1dquo;我是来见皇阿玛的,今儿要是见不着皇阿玛,我就不回去。”
李德全心里不知为何忽悠悠一轻,九岁的孩子,一双眼里却有着叫人不能置疑的笃定与坚毅。清秀白净的面庞上流露出的凛冽神气,叫人突然不敢对视。李德全只道:&1dquo;皇上这会子歇午觉呢,起来还要见部大臣,八阿哥快回去吧,待会儿万岁爷起来瞧见了,知道阿哥来了,没得受责罚。”
胤禩只摇一摇头:&1dquo;我非要见皇阿玛。”李德全道:&1dquo;八阿哥为难奴才也没有用,阿哥年纪虽小,也知道奴才万万不敢坏了规矩。八阿哥此时听话回去,就算是疼奴才了。”正说话间,突然只听吱呀一声,尚衾的太监出来,将一扇扇殿门大开,李德全见了,知道皇帝醒了,忙yù叫人带了胤禩避开,谁知胤禩已扬声叫了一声:&1dquo;皇阿玛!”他声音清越脆朗,李德全吓得脸色煞白,皇帝已经听见了,问:&1dquo;是谁?”
胤禩挣开了李德全的手,奔至殿中,李德全忙跟了进去,皇帝由内寝出来,穿着明huang轻纱长袍,太监跟在后面犹在替他轻轻拂展袍角。见了胤禩,只是一怔。胤禩已经跪下去:&1dquo;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皇帝问:&1dquo;你怎么来了?”
胤禩道:&1dquo;儿子来求皇阿玛一件事qíng。”
皇帝哦了一声,叫他:&1dquo;先起来说话。”问:&1dquo;跟着八阿哥的人呢?”李德全只觉得汗流浃背,道:&1dquo;奴才该死,八阿哥是独个儿来的。”
胤禩跪在那里纹丝不动,道:&1dquo;是儿子支开了他们,独个儿跑出来的,皇阿玛要是生气,就请责罚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儿子不连累旁人。”
皇帝又气又好笑,只说:&1dquo;你倒是有志气——那帮不中用的奴才,十来个人都叫你支开了?”
李德全只大着胆子道:&1dquo;皇上,奴才派人送八阿哥回去。”见皇帝略一颔,便去搀胤禩起来,偏偏胤禩年纪虽小,xing子却不易转圜,将他的手一摔开,不假思索道:&1dquo;皇阿玛,儿子的额娘出身卑贱,皇阿玛嫌弃,儿子却不能嫌弃&he11ip;&he11ip;”话犹未落,只听&1dquo;啪”一声,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掼在地上,上好白宣绵软如帛,哧得扑散开,如一条僵死的白蛇。
李德全瞧他扬手高高举起,吓得连忙扑上去抱住了皇帝的腿:&1dquo;万岁爷!万岁爷!八阿哥只是孩子,说话不知轻重,万岁爷将他jiao了书房里的师傅们好好饬责就是。大热天的这样动气,八阿哥是该罚,您别气坏了身子。”只觉得皇帝的身子竟然在轻轻抖,那胤禩终于似有了几分惧意,&1dquo;哇”一声哭出声来:&1dquo;儿子该死,惹阿玛生气&he11ip;&he11ip;”哽咽着牵住了皇帝的袍角:&1dquo;儿子是听人说,额娘病得厉害,所以才想着能请旨去瞧瞧。皇阿玛不许儿子去,儿子不去就是了。”